正文 第34章空洞的千佛洞(2 / 3)

又入一洞洞頂隱約可見舒袖長舞圖。

這就是人,我想。人隻能在神與獸、靈與肉的兩極張力中舞蹈。

沒有收獲些什麼,但理清了一個脈絡:吐魯番最早的宗教是佛教。這千佛洞在唐、五代、宋、元等長達苑個世紀中,一直是這個地區的佛教中心。而佛教是公元前員世紀,以講讀佛經的方式傳播入疆的。以後,隨著印度鑿窟造像技術的傳入,以繪畫、雕塑這種藝術形式,由西向東發展。千佛洞正是這種藝術發展過程中的產物。

從魏晉南北朝,到元代,八百多年的時間裏,吐魯番修建了許許多多的佛教寺院和石窟。

交河、高昌的大佛殿,柏孜克裏克、吐峪溝的千佛洞都是這一曆史時期建造的。足見當時佛教精神統治的威勢。

然而,我對此,卻有一點點異教徒的看法。

如果,它不是借助一些外在的藝術物質手段,那麼當初的金碧輝煌又何曾落得如今的滿目瘡痍?

這一點上,我愈加傾心於樸素的伊斯蘭。它隻仰望星月。星月不用金裝而燦爛,不用拂拭而新鮮。所有的頂禮膜拜都在心裏,不依靠物質,也不依靠藝術,而是依靠內心的順從。內心的東西,是擊落不了,席卷不了,也易位不了的。不是有人說中國的佛既可以供在神龕裏,也可以易位於屎溺裏嗎?

心不敗,則精神不敗;精神不敗,則人不敗;人不敗,則神不敗。

他們說此刻新疆最美的地方在伊犁。

我的心也已飛向了賽裏木湖和喀拉峻大草原,後者據說在驢友中被評為不次於那拉提,尤其在自然原貌、人跡少至方麵比前者反而勝出。出烏魯木齊,一路向西,向西,新疆廣袤的地理地貌在眼前盡情鋪展,覆著積雪的天山山脈一路都在伴隨左右,蜿蜒不絕。走過綠洲般的農場田園,走過幹旱的戈壁荒灘,在蒼黃與綠色交替變化的路途裏,我們離號稱是塞外江南的伊犁越來越近。

看過電視裏賽湖令人驚歎的美麗,心中是一種有準備的期待,然而,這個格外湛藍的天空下,當那一泓水晶般澄澈,明鏡般真實的湖水展現麵前,還是被震撼了雙眼。

即使當水麵清漪的片刻,湖麵仍然沉吟不驚,如同一片流動的水鏡,完美地還原陸地上一切美麗的細節,包括山脊上歲月切割的痕跡。

驅車進入到賽湖深處,爛漫野花撲麵而來,奔放熱烈,風乍起,夾帶著最清澈透明的水汽,與湖水的碧藍清瑩,悄然侵入你的眼睛和你的呼吸,於是,除了融進一種迷醉的恍惚,人間已經沒有什麼詞彙可以讚歎。

往深處走,與湖水漸行漸遠,看賽湖好比一幅自然美卷徐徐鋪展。湖水正是天空的妝鏡,雪山如同白雲的驛站。然而,最動態而鮮活的生命出現時,才締造了最和諧的大自然全貌,這些生命,不是我們這些具有高級頭腦和複雜生活的人類,而是心無旁騖,自在行走的牛群。

令人如醉如癡的賽湖,無論你環湖驅車向深處走了多遠,每一個角度,每一次前望回首,都是一次不一樣的發現。令人神清魂寧的賽湖,也讓我歡喜讓我憂愁。我慶幸不論人類如何無休止地用工業文明毀壞生命的自然原始,至少在我的有生之年還能為浮躁的心神找到一片清靈的淨地。我憂慮人們滿不在乎這難得的大自然饋贈,繼續毫不在意地將原始而純粹的地球靈氣消耗殆盡。依依不舍離開賽湖的時候,麥哥說,我可以從烏市馬不停蹄地一路趕來,隻為在賽湖邊躺下喘一口氣。我說,即使喀拉峻草原的花來不及開,我至少已經在賽湖的花叢裏夢了一回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