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離火焰山,繼續向前,岔入山道,便是去柏孜克裏克千佛洞的路。
別以為岔入山道會涼快些,也別以為這山是青山翠柏。不,依然是火焰山的延伸部分。山上的石頭是紅黃色,焦熾色,像沒有充分燃燒的炭火,燙得草木絕跡。
汽車的水箱開了鍋,“咕嚕咕嚕”直翻騰。夏天司機最怕水箱開鍋,加水時,一打開蓋,沸水直躥出來。如此盛暑,燙傷多難受!
大瓶可樂成了熱水,沒法喝,扔在車裏。再往裏走。紅黃的石頭山不知在哪個拐彎處被紅黃的土山代替了,土質細綿疏軟,很柔的感覺,柔得從山頂上一溜到底也絕不礙事。沒有一棵枯草或其他什麼雜質會掛住你的衣服;也沒有石頭瓦片之類的擦傷皮膚。細細綿綿的黃土,幹幹淨淨的黃土,這一溜,保管又安全又過癮。
車不停,路邊都是這種非常好玩可又玩不成的山坡。
據說在那裏麵埋雞蛋員分鍾就熟,要是腳陷進去一時拔不出來,不是也要成“紅燒豬蹄”了?火的顏色和火的氣味,很快使眼睛開始幹澀,我閉了會兒眼,便聽老磚喊到了。
抓起傘跳下車,天毒得開始下火。人處在地表與地表上的空氣所構成的燃燒帶中,每個毛子L往外揮發水分。我恐怖地想到,人體的構成,好多是水,再這樣揮發下去,不就剩下了豫?猿豫是什麼?是幹屍,是木乃伊,它還有個名字叫張雄。
一口氣跑到售票處的牆影下,站住,望一望兩隻裸露的胳膊,仿佛隨時會凸起一串燎泡,生生地疼。打量著這個坐落在懸崖上的千佛洞,離市區5千米,正好處在火焰山的中段。我們緊貼著牆邊的陰影,一個洞一個洞地進。
吐魯番的千佛洞的曆史,比起敦煌、雲岡石窟還要早一此。
最早的壁畫大概是猿世紀的,最晚也到宋元。洞窟則以隋唐時候最多。令人不無遺憾的是,自近代以來,屢屢遭到國際友人的光顧,至今滿目瘡痍,不見千佛,幾乎洞洞空空。
這裏與其說是來瞻仰佛家風采,藝術文化,不如說是來進行一次深刻的愛國主義教育。
沒有了壁畫,隻有介紹。洞中壁畫內容的簡介牌,原畫現存?菖?莒?菖?菖等一串外國地名。從牌上的介紹來看,這些壁畫的主要內容是佛本生故事畫,佛教故事畫,經變故事畫,因緣故事畫及千佛像等。不外乎頌揚佛法,供人禮拜瞻仰。就連雲岡、敦煌、麥積山,中國的石窟、洞窟藝術都不外乎這些內容。其中,佛本生等印度題材,占據了洞窟壁畫的大部分畫麵。
望著老磚不無失望的樣子,我想起留有印象的幾個佛本身故事。像舍身飼虎、須達拿好善樂施、五百強盜剜目等故事,尤其是那篇割肉貿鴿的故事,此時拿出來講給老磚,邊講邊挨著洞找這個故事的畫麵。
故事是說,一隻小鴿被餓鷹追逐,逃匿到了屍毗王懷中求救。屍毗王護著小鴿,對鷹說,你不要吃這小鴿子吧!鷹說,我不吃鮮肉就要餓死,你怎麼不憐惜憐惜我呢?屍毗王聽了,用一杆秤,一端稱著鴿子,一端稱同等重量的從自己腿上割下來的肉,他要用自己的血肉換下鴿子的性命。
奇怪的是,屍毗王把整個股肉、臂肉都割盡了,仍然沒有小鴿重。這時候,他竭盡全力地投向了秤盤,以自己的身家性命來換小鴿。
結果,大地轟轟震動,天雲低垂,一瞬間,鷹和鴿子都不見了。
原來,是神來試探他的。老磚聽完,過一會兒歎道:“神既是悲憫,揚善懲惡的。又何苦這麼血淋淋地試探?把基督釘死在十字架上像釘死一隻蝴蝶,然後又讓他猿天後複活?神幹嗎這麼仗著他的神力來折磨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