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每次出遊,都是你狀況百出,你還記得上次嗎?”張芙臉麵向正在下雨的窗外,然後幽幽地說。

我知道張芙指的是那年高二的春遊……

清明剛過,山上剛下過一場新雨,整個山道都是一層綠油油滑膩的苔蘚,我們班分成三隊比賽爬山,我和張芙兩個因為速度慢漸漸脫離了大部隊,我們還在半山腰就聽到山頂一陣歡呼雀躍,我心想這下子完了,弄不好正數就變倒數了,等我們費盡千辛萬苦爬上山頂太陽都累得落幕了,天一黑,我們下山就走錯了路,偏偏兩個人都摔了跤,手心都磨出血來。

“怎麼辦?”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幕,我忘向張芙,離我們很近的地方傳來某種動物的嘶吼也讓我們不寒而栗。

“都是山腳,我們繞著山走總會有路,你聽到水聲沒?咱們朝水流走肯定能碰上人……”在野外生存方麵,張芙一直比我有知識,我們兩個攙扶著艱難地走著山路,雖然嘴上沒說,心裏分外害怕。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已經累得兩眼發昏,不遠處的樹林忽然閃過來一個黑影,我和張芙嚇得尖叫起來,可是那個影子還是朝我們走近,落日的餘暉中,我們看到的是左家明一張英俊而焦灼的麵孔,看到我們兩個,他綻放著陽光一樣的微笑,那一刻我忽然感到周身溫暖起來。

看到我受傷,左家明蹲下身子來背我,張芙在我們身邊跟著,那段山路雖然不長可是很難走,有幾次左家明都險些滑倒,可是一直到了車上我才知道張芙她也受傷了,而且不比我輕,因為那次經曆,我心裏一直覺得很對不起張芙,潛意識裏覺得對她有虧欠,可是每當看到她樂觀爽朗的樣子,我都懷疑跟那次春遊後連著數天落寞的張芙是不是同一個人?

“那段山路真的是從未有過的漫長,長到今天我才走出來,可是你們兩個還在走那段路不是嗎,西畫,你和左家明到底是你先爬下他的背還是他先放下的你呢?”張芙冷冷一笑把手指滑向窗子,窗戶上已有水霧,張芙芊芊細指開始寫字,等到寫完我才驚覺是反著的“左家明”三個字,可是字體端正好看,即便正著寫怕是也難出其左右。

“這三個字我不知私下練過多少遍呢?否則怎麼會反著寫也這麼好看?”張芙衝我笑笑,眼裏卻滿是淚水,手不經意一抹,三個字就這樣化為水珠急轉而下,仿佛淚水。

時至今日,我才知道,原來張芙喜歡的是左家明!

我真的笨得無可救藥了!

“對不起,對不起,張芙,我都不知道!”我緊緊擁住張芙開始痛哭,從小到大,張芙都是比姐姐還要親的人,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張芙關心我、愛護我、了解我,我們就這麼相信相愛做了二十年好朋友,然而我的心事那麼容易被張芙看穿,可是我從未看透過張芙,二十年的朋友,我甚至不知道她喜歡的也是左家明。如果知道,那年在山上迷路,我更情願左家明背的人是張芙,而不是受傷輕得多的我!

“西畫,我們都很傻,對不對啊?”張芙擁住我在我耳邊輕輕說道,心裏最隱秘的那個角落忽然如斷了的弦,再次痛起來,時隔五年,為什麼想起那個人來還是心如刀割?“如果我當時說讓你退出,西畫,你肯嗎?”

“我……我……”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我知道,我不肯!

記憶被淡忘了據說回憶也變得模糊,我不清楚有多久沒有這麼痛快地哭過了,可是瞞得了回憶瞞不了我的心,左家明依然是我無法快樂提起的回憶,他是我心裏的暗傷!說不清楚為何連聯係也不跟我聯係,我心裏還是記掛他、舍不得他。

回頭,看到的是門邊正靜靜站著的馬科,他一甩身門就在我麵前闔上,那麼地響!

馬科他,好像生氣了!

周末忽然接到媽媽電話,說爸爸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高血壓病犯了昏過去了,現在正躺在醫院,我和馬科決定連夜趕回家去,等我們馬不停蹄終於出現在病房時,爸爸正在吃媽媽精心做的蓮子紅棗湯,看爸爸皺眉的樣子,我猜媽媽八成是做鹹了。要說做湯,老爸老媽幾十年廚藝難抵一個馬科,這本身也是一個天賦和基因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