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啟言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舒服而暖和。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過一覺,拉上的窗簾,昏暗的光線透進來,似乎耗費了整整一天。
淚卻經不住淌下來。
沒有忙碌,沒有喧鬧,沒有那個人,現在隻有空閑,隻有安靜,所以就會想起他。無數次的設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逃離,或許鴻煊還在這裏,籌備婚禮。盡管可能那不是自己需要的,但又有什麼關係,至少兩個人還在一起。
人總是這樣,擁有的時候不好好珍惜,直到失去,才後悔莫及,了解並且深刻體會,卻還是會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著錯誤。
徐啟言把自己蜷縮成一團,隻有這樣才會讓自己的內心感到安全。
“鴻煊,鴻煊。”輕聲的低喃,伴隨脆弱和無力感無限蔓延開來,浸透肺腑。
或許自己也不應該隻會等待,一刹那,想通了什麼,徐啟言立刻從床上跳起來,隨便披了件外衣就開始搗鼓自己的旅行包。
“如果等不及,那就去爭取。”不想再浪費任何時間,僅留在這裏,“我要去sc。”毫不猶豫地堅定自己的信念。
如台風過境,搜刮所有可能用到的一切東西。手電筒,瑞士軍刀,備用電池,醫用應急包,雨衣,手機,禦寒的衣物,足夠的現金,等等等等。
然後,徐啟言背上整理好的雙肩登山包,換好運動鞋。好像新聞社還有朋友目前要去sc工作的,或許可以搭個便車。
正盤算著如何偷偷溜出去,畢竟如果計劃被張咪他們知道,是肯定會被阻止的瘋狂行為。但放任自己沉淪於等待,那麼大概這一輩子,就隻能陷在無窮無盡的悔恨之中了。徐啟言全副武裝地站在門口準備出發。
然而,大門卻忽然那樣被打開。
隨著“吱呀”的一聲,徐啟言就像一塊木頭,呆呆地定住了。
“你又想要撬家嗎?”來人如斯平靜的問道,“或者你還需要時間去思考一下人生?再不濟,”萬分沮喪的表情,似是極不情願接受的可能,“你已經厭倦和我在一起的生活。但如果你想得到,你所需要的自由,我可以放手,隻要你感到幸福。”哀婉的口氣,像是被無情拋棄的怨婦。
如此聲色動情的表演,卻換來漫長的沉寂。
唯一的觀眾——徐啟言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一幅僵住的狀態。
“呃哦,看樣子,是不希望我回來了。”男人無奈的聳聳肩,“德國男人果然比較吃香嗎?而我,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淺淺一笑,頹唐舉步,燈光下拉長的背影,無疑顯得寂寞而孤獨。
下一秒,徐啟言卻是牢牢地從後麵抱住他,緊緊地束縛,不願任其離開。
“那麼,這樣就是不希望我走了?”男人輕飄飄的下著結論,似是調笑,“那我可鄭重聲明,一旦下了訂單,確定本貨,本櫃拒不退換的。所以,我回來了,徐啟言。陳鴻煊活著回來了。”
淡淡的桔色燈光籠罩著整個大廳,溫暖而朦朧。仍是沒有任何的回答,室內一片寂靜,僅僅是規律的、淺淺的呼吸和心跳聲,相擁的兩個人。
莫不是氣氛太好,這背枕得太舒服,某人睡著了吧?陳鴻煊狐疑的回頭,捧起徐啟言的臉,意外於她的淚流滿麵。
“又怎麼了啊?這是……難道我回來你不開心嗎?怎麼哭得那麼稀裏嘩啦的,越來越像愛哭包了。”陳鴻煊慌張的抽了一邊的手紙去擦,卻發現越抹越多,甚是泛濫的趨勢,“再哭就淹大水了,sc那裏還缺水呢,要不你上那裏哭會兒去?”
很有意思的話,陳鴻煊很會埋汰人。徐啟言很想笑。非常想。卻是笑不出來。就隻能抽抽嘴角,裂個弧。
“真醜。”陳鴻煊如斯作出結論。
卻是不在意,隻不自覺地勾上陳鴻煊的脖子,看陳鴻煊的臉離自己很近很近,才頓然放鬆下的心,有一種安定的感覺。
吻上了唇。
閉上的眼。
細細描繪的輪廓。
彼此交換的氣息,一種真實的觸感。
“嘶。”無意碰上的肩,陳鴻煊一陣哆嗦。
“你怎麼了?”徐啟言很是警覺,“是不是身上帶了傷?讓我看一看。”抬手要去解陳鴻煊的外衣。
“不行。”斷然的拒絕,“不帶現在拆箱驗貨的,還沒給名分呢!”執著領子,拽著鈕扣,陳鴻煊兩手護得可牢實了。
“陳鴻煊,讓我看!”徐啟言急了,作勢要上去撕,“到底傷哪兒了!?”
“我沒事。你別又哭啊!我給你看,給你看還不成嘛!”動作麻利的扒了衣服,光著膀子,點著肩頭一大塊紗布包著的地方,其中還有絲絲的血漬滲出來,“其實也就傷了這兒,隻不巧被一塊木頭蹭破了點皮。那時候看上去挺凶險的吧,真叫個地動山搖,也不知道該往哪裏躲,山上的大石頭、木頭樁子就順著爛泥嘩啦啦滾下來,哇,那個叫刺激,也幸虧多年鍛煉的身體,閃得那個叫快。就跟玩似的。所以我沒事,我回來了,隻是為了幫助救援,才拖了那麼會兒功夫。手機掉了,也不知道怎麼聯係你們,我把號都給忘啦。如果早知道你回來了,我肯定也早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