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小小想的好好的一次把握十足的會談就這麼被那該死的特殊時期給攪了,接下來好幾天,小小既不敢提去做新衣服的事情,也不敢提三姑教書的事情。期間小小偷偷的問過三姑怎麼看去教書的事情,三姑說前年初中剛畢業她就想去教書了,爺爺知道她老是看不起和自己訂了娃娃親的未來三姑夫,所以就認為連初中也不該讓三姑上的。所以三姑最清楚爺爺的想法了,像教書這種事情爺爺認為很容易讓三姑翅膀變硬的,這樣就連他的話也不會聽了。所以三姑說雖然她很感謝小小為她做的努力,但沒有啥希望,勸小小也乘早放棄得了。想去上學的話踏踏實實在村裏找個孩子願意去上學的,可以和小小作伴。小小表示非常不理解大人們的想法,她不能理解爺爺阻攔的理由,更讓她覺得費解的是既然教書是她想做的事情,為何連爭取都不去爭取就放棄。大人們的世界真是讓人費解,想做的事情不能做,小小認為三姑這樣忍著遲早會憋出病來。不知道自己長大了是不是也像三姑一樣,會遇到想做不能做的事情,拿自己來說,長到現在還沒有碰到想做不能做的事情呢,就連想要的東西沒有得到的也想不起來是否有過呢。
這天正好是鎮上有集市的日子,在這商業極其不發達的高原地帶,趕集成為莊稼人唯一可以進行貨幣等價交換的方式,這種方式幾乎接近於貨幣起源時的物物等價交換,比如賣了一頭羊換了20塊錢,再拿錢去買自己需要的東西,在這一代地區莊稼人的意識裏,就沒有存款這個概念,隻有存糧的習慣。如果家裏有需要的就拿自己種出來的糧食或者牛羊雞鴨等換錢,換到的錢剛好夠買當天列好的農具,生活用品之類的。在小小爺爺的眼中,錢就是在趕集當天用自己有的物品來交換自己想要物品,如果多出來把錢拿回家的話,他會睡不著覺的,因為他覺得牛羊糧食等是保值的,錢是不保值的。爺爺雖然完全不懂經濟運行規律,也沒有聽說過貨幣政策,隻是憑著經驗來做出這樣本能的判斷。但是卻很實用,因為每次集市的物價多少都會上下浮動,時間離的近的話還好,如果相差半年的話,就會有很大變化,這種變化是莊稼人自己不能預測的,本質上由供求關係決定,但誰也無法預料什麼時間某類物品的價格要升還是降。
早上八點鍾爺爺就叫醒二叔,讓二叔去放羊,羊對爺爺來說就像是自己的生命一樣,所以他很少放心把羊交給二叔放。聽媽媽說有一次下了很大的冰雹,爺爺在離家很遠的地裏放羊,當時找不到能給羊擋冰雹的遮掩處,但有爺爺一個人躲冰雹的一塊很小的土崖,當時爺爺羊群裏有兩隻綿羊(母的叫綿羊,公的叫山羊)肚子裏懷了小羊,爺爺怕冰雹打壞了它們,就把一隻綿羊牽到那塊土崖下,另一隻羊用自己的身體去給它當冰雹。等爸爸趕到的時候爺爺背上頭上到處都是被冰雹砸的坑,回家後馬上就腫起來了,還發燒,在炕上躺了一個多月呢。其實二叔很喜歡放羊,割草鋤地的話會更累,放羊對二叔來講就是睡覺時間,可以從早上睡到晚上都沒有問題。二叔像中了頭彩一樣高高興興的去開羊圈的門,趕羊出去了。小小和三姑也被叫來說讓準備一下,跟他去趕集。因為上次的事,小小和三姑有點不敢相信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她們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換上了趕集穿的衣服,很興奮的出來院子裏等爺爺。小小和三姑一起去趕集,穿什麼衣服當然是很有講究的,每次她們去了就差不多可以引領當下的流行趨勢了,這次穿的衣服,會有很多人模仿,下次趕集的時候去集市一看,很多人都穿她們上次穿過的衣服。但很難徹底的模仿,因為三姑和小小的衣服大多數都是小小爸爸從縣城裏買來的布料,三姑按照自己喜歡的樣子做的。尤其是小小的衣服,很多上麵都是三姑手工繡出來的花,別人很難全須全眼的模仿。即使真模仿了,也隻是形似,很難做到神似。三姑的繡功在當地已經幾乎是沒人能比了。
今天她們並沒有穿的很講究,但也是眼下縣城裏剛開始流行的牛仔褲加牛仔上衣,小小的是一件質量很厚的牛仔外套,三姑穿的是很軟很薄麵料的牛仔襯衣,已經是快到九月天了,早晚有點涼,三姑手裏拿了件黑色外套,戴帽的那種。爺爺出門的衣服就一身,平時在家裏還不穿,就出門才穿,而且也是小小爸爸穿過的,在爺爺身上顯得那麼的不合適,袖子和褲腳都挽起來好幾圈。三個人什麼也沒有帶就上路了,小小和三姑一肚子疑問和失落,你掐我,我掐你,誰也不敢問爺爺,就在後麵跟著走了很久,終於憋不住了小小:“爺,你去鄉裏主要買些什麼啊?我們也沒有趕羊來,恐怕也雪糕也沒錢買吧?”,爺爺回頭笑了說:“別擔心,爺爺有錢,不僅給你買雪糕,還給你和你三姑都做兩身新衣服,”爺爺以前一直是趕羊去趕集的,賣了羊才能換錢買東西,小小就問:“我爸走之前給您錢了嗎?給了多少?”,“你爸沒有給爺爺錢爺爺就不能有錢了嗎?”,小小實在想不出爺爺還能從哪裏得到錢,爺爺看上去也不打算告訴她的樣子,管他呢,小小想,有錢花就可以了,她不打算再去想關於爺爺錢從哪裏來的問題,就和三姑討論起做什麼衣服眼下比較時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