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竹約你出去都談什麼了?”在停車場停好了車,施承澤陪著妻子往酒店門口走。
“……就隨便聊了聊。”吳永心抿抿嘴。
施承澤不太相信,她回來之後臉色不是很好。不過既然永心不願多說,想必是她們女人間的私房話,於是隻問:“你們在幾樓?”
“二樓。”
“嗯,我們在三樓。”
“你們學院這回挺舍得破費。”
“下學期有大課題要上,算是為了給我們鼓足幹勁兒吧。”後麵有車過來,施承澤伸手把妻子護了護這才又抬腳:“你要不要先跟我過去和其他人打個招呼?”
“不了。”吳永心搖頭,他的同事中,除了喬敏,其他人她都不是很熟:“你剛才又不是沒聽見,師兄說了,他接了楊老師正在路上呢,我總不能讓他們等。”
施承澤沒辦法,隻能點點頭:“那好,我估計你那邊比我這兒快,待會兒結束了你給我電話。”
“我打車回去。”出門前他學院的電話打到家裏,是他們院長,就她聽的那一句半句,似乎今天承澤還有任務,到時候走不走得開都不一定。
“你給我電話。”兩人已經進了飯店大堂,施承澤很自然就要往電梯的方向走。
那兒站著一群人在等,大部分是他們人文學院的同事,最當中的那個是焦點,吳永心隱約聽見“林院大力邀請你過來”、“學生盼著呢”之類的話,轉頭對施承澤說:“你過去吧,我走樓梯。”
施承澤也看見了,語氣平靜:“下學期她正式來學校上課。”喬敏今天下午告訴他已經最後確定了,也不知是王佳作了妥協還是學院讓了步。
“嗯。人太多了。”有站著等的功夫,她已經走到了。吳永心點頭:“你少喝——”他平時挺控製,不到萬不得已不沾這些,這幾天感冒,講課還把嗓子劈了,再碰上這樣的場合……算了,看他自己願不願意吧。
“我知道。”施承澤聽了最後幾個字,緊繃著的喉頭一鬆,在她身後大聲囑咐:“我們在三樓的多功能廳,你要真結束得早就來找我!”
吳永心頭也不回地往大理石柱子後頭繞過去了。
這時他身後有人喊:“施教授,電梯來了,快點兒!”
“噯!”來不及多想,施承澤應一聲,轉身大步趕上。
*****************************************************************************
二樓,房號666,挺吉利的。
師兄他們還沒到,之前班上幾個和她一樣跟楊老師走得近但不在二院工作的同學倒是都來了,吳永心簡單聊了幾句,說一聲“我去看看他們來了嗎”,從包廂裏退出來,走到走廊的小沙發上坐下。
這小沙發跟下午方以竹選的那家咖啡店裏的是同一款。
方以竹——她過去最好的朋友,現在她沒辦法再叫她“竹子”。
今天的談話本身沒什麼。方以竹回來工作了半年才開始適應不良,一方麵不甘心自己之前的工作經驗幾乎作廢要重頭來過,一方麵鬱悶讓家裏給逼著相親見了無數猥瑣男。
都是些聽聽笑笑就過了的事情,直到方以竹接到電話說要走。
來接她的人不對。
車子就大大咧咧地停在店外,那人走進來看到方以竹約的是她,滿臉的笑一僵。
方以竹倒是不動聲色,靜靜地瞅著她笑。
——“我兒子都快上小學了,我還能打她什麼歪主意。”
言猶在耳,這兩個人卻在她眼前上演這一幕。
宋超起碼還知道尷尬:
——“永心……你在啊。”
方以竹卻完全不在乎:
——“啊,最近煩得很,我約永心出來聊聊。說得差不多了,走吧,上回買的那件衣服不對,我可吵不過他們,你待會兒放硬氣點兒。”
吳永心知道自己有個最大的缺點,以點概麵,錯一罰十。
即使是作了別人婚姻中的第三人,隻要於她無礙,朋友照做。在別人這也許可以,在她,不行。
她沒有立場去評判方以竹,但可以堅持自己的原則。
這朋友,怕是沒得做了。
宋超敵不過自己的心虛,匆匆逃走。
方以竹慢慢站起來,不再笑了,喊了她一聲:
——“永心?”
幹什麼?敏感的表情,親熱的語氣,事情這麼清楚,她沒打算也不需要再問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