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進入複習考試周,課程上的事兒早就結束了,一上午他沒幹別的,盡守著電視了,跳樓的事兒也摸清了個大概。
就是永心所在的綜合科。不過他想不通,她那科基本都是些癌症晚期的病人,本來就時日無多,怎麼還會有人想著去跳樓?
二院的行政副院長、新聞發言人、綜合科主任,包括主治大夫王和,全都出鏡了,無非就是那些問題,關於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些他都不怎麼關心,隻有永心,聯係不到她的人,他又想不出這事兒會和她有什麼直接關係,隻剩下坐立不安。
下午到辦公室和帶的兩個研究生討論了下畢業開題的事兒,他緊趕慢趕地回到家裏,又是守電視,守到現在,看到有記者進入了綜合科,似乎是追蹤報道,追著的那個大夫他看著就眼熟,是永心——哪兒還有心思和王佳通話。
“對不起。”電視裏,永心的頭發有些散亂,推開記者伸到臉前的話筒,她的眉頭皺成個川字。
“吳大夫,”記者看了一眼她的胸牌:“我們就是想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據說這位病人已經是……生命有限,那怎麼會——”
永心刷地回頭,目光如炬:“這兒是在病區,請你說話注意點兒!”
被她這一吼給吼住了,但職業素質在那兒,女記者很快恢複了鎮定:“抱歉。我隻是想問一下,醫院說這位病人是忍受不了病痛折磨才采取了極端行動,可我們了解的情況並非如此,聽說是和醫療費用有關,請問——”
“聽說?”永心沒什麼笑意地笑了一下,反問一句:“我平時也經常看你們的節目,‘真實、及時,我們在一起,時時’,我沒記錯吧?”
施承澤著急起來,這記者撞到永心的雷區上了,別犯傻啊永心,這種容易惹眾怒的渾水,別去趟。
“永心,你去吧,這兒我來。”
有人插入畫麵。施承澤握著手機的手一緊。
王和,幫著永心擋駕,質問記者:“這兒是綜合區,僅限家屬探望,請問你是怎麼進來了?”
記者對此早有防備,根本不接話茬兒,隻問:“啊,王大夫,您來得正好,作為主治醫生——”
施承澤已經沒心情再聽下去了,抓了車鑰匙站起來就往門外衝:永心的臉比她身上的白大褂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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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主任讓你們都回去。永心,你也早點兒回家歇著吧。”打發走了記者,王和走進值班室,衝著一群愁眉苦臉的人說。
吳永心抬頭,問:“她來了沒有?”
王和知道她問誰,搖了搖頭:“你別想這些了,待會兒出去也仔細點兒,跟誰都別說啥,院裏會追究責任的。”
吳永心點點頭,站起來脫掉白大褂放進櫥櫃裏,再拿出自己的羽絨服掛在手上,拎起包向外走。
王和在後頭看著她恍惚的樣子,終究是不放心,從錢包裏抽了兩百塊遞給一邊也在整理東西準備離開的羅守業:“守業,外頭估計還有麻煩,你給她們幾個女的送送吧。”
羅守業也是一臉辛苦,把錢往回推:“知道。我身上有。”
換了便裝的醫生護士魚貫而出,全都沒精打采。
他們剛推開走廊盡頭的大門,還不死心的省台女記者眼尖認出了吳永心,果然又氣勢洶洶地撲上來。吳永心這時早沒了剛才的六神無主,輕輕向後一讓,避到了羅守業身後。
羅守業怒氣衝天地一伸手就把女記者給擋回去了:“幹什麼幹什麼,有事兒去問醫院新聞室!”
女記者眼見在這兒打不開缺口,抬眼向他們身後的大門看,裏麵早就有了提防,小護士上來就把門頂住了。沒辦法,女記者眼睛轉一轉,衝攝像一招手,無視羅守業阻攔的眼神,跟著他們下樓——不讓進病區,總不能不讓在醫院裏走動吧。
到了醫院門口,路邊一溜趴活兒的的士,拉開其中一輛的車門,羅守業就向身後招呼:“吳大夫、小王,你們——”話沒說完就聽見有人在馬路對麵衝他們按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