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同學卻沒再留意她這邊，轉頭對著抓著飲料瓶給她斟滿杯子的施承澤開玩笑：“施承澤，老婆回來了就是不一樣啊，臉色好多了。我實話實說你別生氣，當初本科入校的時候，你跟根豆芽菜似的，第一年學校組織掃雪你一鐵鍬下去愣是讓地上那冰給撅了了大跟頭，你還記得不？”
施承澤樂得夠嗆：“記得記得，不過現在就不用提了吧？”
“怎麼不能提！”那女同學不服氣：“都不用說讀書的時候，就上次咱們聚會，我還納悶呢，咱班上混出來的堂堂一副教就這落魄樣？”
施承澤放了飲料瓶，坐回自己位置上：“我那時候不是為著裝這房子嗎，累的。”
話頭被桌子另一頭的男同學接走：“是啊，我們佩服你呢，上班裝修那樣連軸轉都能陪著我們那麼喝，上學的時候倒沒看出你這麼海量。難怪人說現在屬學校和軍隊的人能喝，看樣子你這也是練出來的。喬敏，你也在咱學院裏，是不是這樣啊？”
喬敏沒料到能問到她頭上，愣了一下，笑著說：“胡說什麼啊你，上次那不是王佳遠道回來了大家高興嗎，咱學院你還不知道，清水衙門，哪那麼些酒喝。”
這一幫子人雖然知道當年施承澤和王佳的一段感情，但今天來喝酒本來就是借由半年前聚會時起的由頭，自然也就沒防著吳永心還會有什麼想法，聽見喬敏這麼說，當下就七嘴八舌地開始議論遠在美國的王佳，她到底在那邊待了幾年了、是留在那邊還是回國、上回說的每月掙的那些美元是不是真的，不一而足。
甚至有人問到施承澤頭上：“她不說之前你還幫著她看論文來著嗎？咋回事兒，她真的年紀一把了還在讀書？”
施承澤把舀好的一碗湯遞向身邊的吳永心，嘴上邊回答同學：“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在一個研究所，也是幫著做課題。”
“哦。”那人也不是真感興趣，問到了大概的答案也就撂下了。
這邊施承澤話說完了發現手上的碗還沒被接過去，一回頭看見吳永心也看著剛才問話的人，趕緊把碗放到她麵前，笑著低聲說：“傻盯著人幹嘛？聽出來了，說話像媽是吧？那我們老鄉，跟媽的娘家是一個村的，這回正好回學校來辦事，上學的時候說話口音就重，讀書那會兒我們沒少笑話他。”
吳永心轉眼看看他，沒說話，拿起湯碗裏的勺子慢慢喝。
===========================================================================
晚上十一點，人都走了，家裏也都收拾了個差不多，施承澤到把兩大袋垃圾拎到樓下扔好了上樓，回來看見吳永心坐在客廳沙發上，手握著遙控器，電視卻是黑的，忍不住上前把遙控器拿過來放進茶幾上的小籃裏：“幹嘛呢你，忙了一天了還不累？趕緊洗了睡吧，別看了。”
吳永心抬頭靜靜地看他。
施承澤被她看得發毛：“怎麼了？”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去襄樊？”
這話問的，她當初嚷得那麼大聲，要去學習、要靠著這個跟人拚資曆，現在又來問他？施承澤覺得有些好笑：“怎麼想起問這個？“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去襄樊？”吳永心一點笑意都沒有，還是直盯著他問。
施承澤意識到事情有些嚴重，仔細想了想剛才老同學在這裏說的做的和她的一些反應，有點明白過來，挨著她在沙發上坐下：“因為王佳的事兒？”
吳永心目光一閃，嘴唇抿成一條線。
施承澤語帶無奈：“老同學聚在一塊兒，就願意開這樣的玩笑，我要是真……當著你他們也不敢那麼說了。”
她知情，這就是他的尚方寶劍？半年前他們聚會在前，他受傷在後，他對她既不提跟王佳見麵的事，也不告訴她手受了傷，真的隻是因為怕她多心擔心？吳永心開口：“你覺得我是介意他們的玩笑？”
施承澤再想一想，皺了皺眉說：“那是幫王佳找資料的事？國外的研究環境不像國內，國內的東西很多是拚拚湊湊就可以出來的，外頭不行，都得是實打實的真功夫，你說要換成你，作為朋友是不是也該幫一幫？”
他總是有他的道理，那她還能說什麼？吳永心已經不想再繼續談話，手往沙發上一撐就想站起來。
施承澤拉住她，雙手把她硬圈進懷裏：“永心，咱要這樣猜來猜去的過日子得累死，我明白跟你說，過去的事兒，在我這兒就是過去了，你不要多想。”
吳永心目光灼灼地看他。
施承澤歎口氣：“那忙我已經幫了，這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兒了。以前我不主動聯係，以後我也不會，好嗎？”
他當她是那種小氣的人。沒錯，她就是，感情的床上睡三個人，誰能答應。
——沒有你那麼多，可是，我喜歡你。
當初讓她狂喜的話，到了今天，吳永心才覺出背後有多勉強。
可是，自己選擇的路，那麼容易就能回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