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當然不能說給施承澤聽。李群山想了想,挑挑揀揀換了個說法講出來:“我老婆就是看著你好,嫌我不會疼人。”
施承澤倒一點兒不覺得。他要是真會疼人,永心之前也不會因為同學聚會上的事兒生氣。
——“過去的事兒,在我這兒就是過去了,你不要多想。”
這是他自己說的話,道理沒錯,可講法不對。
永心平時看著性格敦厚,其實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當時她又在氣頭上,他沒考慮地就那麼一句話硬邦邦地甩出去,也難怪她到現在還生氣。
他昨天那話可沒說錯:這丫頭還跟個小孩兒似的,為著素不相識的一個鄰居那麼漫不經心的一個玩笑就患得患失,她不是對她自己沒信心是什麼?
也不知昨天後來跟她說的那些她明不明白?
她要真不明白他也沒辦法了——讓他老著一張臉再把那話說一遍,他不一定能做到。
李群山不知道身邊同事的心思飄得沒邊了,還在說:“不過你也甭驕傲。我跟我老婆說了,你對誰都那樣,天生就是個招桃花的;過日子還是跟我這樣的好,起碼踏實。”
沒有男的會為這些驕傲,施承澤不覺得那是自己的優點,也不覺得李群山比自己更適合過日子。人跟人不同,掰也掰不過來,他隻希望永心能明白這一點,要是她也像群山這麼覺得,最好能跟他明明白白地說,別再顛顛兒跑個沒影兒或是一個人憋著生悶氣。
上課鈴響了,施承澤拍拍腿站起來。
算了,反正小佳早已經回國,他也真沒有二心,與其磨破嘴皮地幾次三番地再給永心解釋、逼得她把這事兒常掛心上,還不如以後自己多仔細著點兒。
那句老話嘛,日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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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跟承澤鬧著呢?”W市最繁華的商業一條街上,陳麗娟邊跟著女兒小心地避過正在拆展台的工人邊問。
吳永心伸手擋一擋旁邊經過的人,隻說:“媽,咱們快點兒,沒看人都在收攤子了。”
陳麗娟根本不著急:“收了就收了吧,本來就不是多貴的東西。你們到底怎麼樣了?”
吳永心覺得好氣又好笑:為期一個月的服裝展,媽媽看中條薄呢子褲,可肚子那兒太緊,怎麼繃都沒繃上。當時她就勸著說算了,可媽媽實在愛那個樣子,轉了幾圈回來還是舍不得,硬讓女老板又拿出來,一咬牙一跺腳愣把拉鏈拉上了,看她想阻止嘴上還直嚷嚷:
——“你看看你看看,到時候我裏麵少穿點就能行!”
能行什麼呀,秋天穿的褲子夏天試都嫌緊還非得要。不過看看媽媽臉上怨懟不舍的表情,吳永心沒再說話,到底還是掏錢買下來了。
“它家當時你不是還看上了另一個樣子嗎?趁人還在,換了吧。”吳永心還是不正麵回答問題,拉著陳麗娟加快腳步:“不貴是不貴,放在那兒不能穿你不是也心疼?”
結果趕到那個攤位也還是晚了,位置上隻剩下一地的包裝盒和宣傳紙,清潔工正忙著收拾,看她們母女倆立那兒還嫌她們擋道,揮著大笤帚就喊“讓讓、讓讓”。
陳麗娟倒是高興,拖著女兒很快閃開:“我不心疼,咱家門口有裁縫,我讓她給我在腰上改一下就行。”
她就聽說過改小,沒聽說過褲子還能改大。吳永心無奈,隻能順著媽媽拖她的動作往外走:“我們挺好的。”
陳麗娟卻不信,上回在家裏女兒也這麼說,可她看著最近她情緒也還是不好。
“您之前不是也猜到了?我去襄樊的確是因為有些事兒跟承澤鬧得不舒服,那還不許我回來再別扭一下啊?”吳永心還在竭力敷衍。
“那現在是真好了?”陳麗娟還不信。
其實吳永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好了。
——“我明媒正娶回來的人被人說是小老婆,我冤不冤?”
她隻知道自己想起這話就想笑。
她倒願意當他的小老婆。小老婆一向是招人疼的。
——“比起對我,不嫌棄你的人……”
他還提師兄,真是好笑得很。她已為人婦,哪還能讓別人談什麼嫌不嫌棄?
承澤說他自己老成、樓下阿姨不可能誤會他的年紀,那是王阿姨沒聽著他說話,堂堂一政治老師,說的話一點兒邏輯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