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和承澤哪點看起來像學生了?
一路鬱悶著進了家門,吳永心看見施承澤從書房裏迎出來,劈頭就把剛才那居委會主任的一番誤會說給他聽。
施承澤的反應跟她的完全不一樣,樂得都直不起腰。
吳永心看著生氣,這人真是老了,不然聽見人說他青春也不能高興成這樣。
施承澤笑完了才說:“人沒說我青春。”
吳永心想想,嗯,的確是,那天送李群山夫婦的時候,那王大媽光瞟她,一眼都沒看承澤。
可這更讓她鬱悶。
施承澤倒不在意,隻說:“其實群山也說過這話。”
吳永心不由瞪了瞪眼。李群山不能。王大媽是對他們的情況不了解才會亂猜,他是承澤的同事,都知根知底地怎麼還會這麼說?
“是真的,”施承澤喘了口氣,解釋:“群山他笑過我不知多少次,說我找了個‘小’老婆,老牛啃嫩草。”
吳永心一點兒也不覺得高興,這是好話嗎,無非是說他們不般配。
施承澤在她臉上沒看見笑,知道她又想岔了,歎口氣接著說:“也就是你,總操些閑心思。”看她還不懂,他又笑起來:“人都這麼說了,我不擔心你嫌棄我老頭子一個,你還對自己那麼沒信心,說不通啊。”
吳永心抿緊了嘴。她嫌棄他?那句煽情的話怎麼說的,“低到塵埃裏”?對著他,她不是低到塵埃裏,是直接鑽到他腳底下。她嫌棄他!
至於信心?吳永心斜身邊的人一眼,她沒提之前那事兒,他反而要把它翻出來?
——“過去的事兒,在我這兒就是過去了,你不要多想。”
就是因為她當時聽了他這句話沒有劇烈發作才讓他以為她對她自己沒信心吧?
笑話。
雖然不願這麼說,但他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之前對著學習、現在對著工作,他什麼時候見她缺過信心?可那些都是死物,她對著它們付出了它們自然會給她回報;他不同,他是個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意誌自己的想法,她不認為她的力量能大到強迫另一個“人”對她有求必應。
她是沒信心,但是是對誰,他根本就沒弄清楚。
“唉,你根本沒弄清楚。”施承澤卻冷不丁在旁邊來了這麼一句。
吳永心把心神扯回來,什麼,她沒弄清楚?
施承澤到冰箱裏把冰好的綠豆湯端出來,遞一碗到她手裏,臉上還在笑:“真要擔心,那也應該是我擔心。”
他擔心什麼?
“就算你不嫌棄也不能保證沒有萬一。”施承澤在她身邊坐下,偏頭過來看她:“比起你對我,不嫌棄你的人隻怕更——”
吳永心整個人愣住。
施承澤端了自己那一碗,喝兩口湯:“王和還留在襄樊?”
她明白了,竟然有點想笑。吳永心拿勺撈了撈碗裏的綠豆:“也快了,再有兩個月吧。”
施承澤把碗一放,轉頭過來看她,說的話卻又變了方向:
“唉,我明媒正娶進來的人被人說成是小老婆,我冤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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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冤不冤?一點兒都不冤!”教師休息室裏,李群山聽了施承澤的話,哈哈哈地噴了一口煙,毫不留情地大聲笑出來。
施承澤抬眼瞟瞟門口,還好外頭的學生沒注意——本來隻是夫妻間的玩笑話,他沒想到能被李群山話趕話地套出來。
李群山哪管那麼多,還在樂:“我那天那麼說你可不光為著你家那位年紀小。主要是你對她的態度。”
他對她的態度?施承澤對這話不是很明白。他對永心還能是什麼態度?就是丈夫對妻子該有的態度。
“才怪!”李群山頗不以為然:“知道那天從你那兒回去之後我老婆怎麼說嗎?”
怎麼又扯到他老婆?
“她說,她沒修到你家永心那麼好的福才找了我這樣的人。”李群山又抽口煙。
其實他老婆的原話還有半句:
——“不過你要是像施承澤那麼含嘴裏怕化捧手上怕摔地對我,我也受不了,老夫老妻的,肉麻。”
他李群山結婚這麼久,就這句話他老婆說得最對。所謂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對著“賢”,那就是搭伴過日子;對著“色”,才值得花心思去哄去寵。他這同事對著吳永心,怎麼看都不像是對著過日子的那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