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的盛情難卻讓吳永心和施承澤一直待到了天黑。
告別的時候於誠博說要送他們回招待所,吳永心以他們還有客人要作陪來推辭,張廷芳上來笑嗬嗬地打趣:“行了誠博,永心說得沒錯,與其留他們,不如把周家那位陪好了,將來自然有人謝你。再說人兩口子趁著過節好不容易聚一次,說不定有自己的安排,你別添亂。”到底是放了他們自己走人。
通往大門口的林蔭道上,施承澤看著吳永心一言不發地走在前麵,緊趕了兩步,追成並排,知道她心裏還憋著氣,於是主動開口:“想罵就罵吧。”
吳永心沒有馬上開口,兩人一直沉默著走到大路口,等的士的空檔,她才緩緩說道:“來之前張姐給我的電話裏說讓叫上師兄一塊兒過來,我沒來得及跟她解釋她車就到了。”
施承澤笑笑:“我知道。”剛才他也在場,都聽明白了。
吳永心掏出手機攥在手心裏,然後轉過頭來看他:“本來今天師兄約了我有事,張姐剛也說了他初來乍到,有些事情還沒完全安排好,可能需要幫忙。”
施承澤聽了這話,臉上笑得更開,衝她點點頭:“你該打就打。”
他做出這副善解人意的模樣幹什麼?她不是怕他誤會所以對他解釋,實在是他之前在張家當著兩個老人開那種不入流的玩笑讓她頭疼,接下來他待在這裏的兩天不知還會不會碰上類似的事,她不想再有那樣的尷尬,當然得先跟他說清楚。
不過這些要是說給他聽那就隻能是越描越黑,吳永心低頭撥電話。
通了,但沒人接。
雖然早上讓師兄看到她和承澤之間那樣一幕,但以師兄一貫的個性,不該是會這樣隨便賭氣的人……
吳永心慢慢往包裏收手機,還沒完全放好鈴聲就歡快地響起來,拿出來看看,王和回撥過來了。
“永心?嗬嗬,我在商場裏,聲音太大剛才沒聽見,什麼事兒?”
“師兄,我聽同事說你的住處不是很好是嗎,到底怎麼回事兒?”
“啊,沒啥大事兒,我住的那間房偏陰麵,櫃子後麵有黴斑,地板也翹了,地毯都給拱起來一塊兒,還潮乎乎的有味兒,住著有點兒難受。”
哦,前段日子她倒是聽廷芳提起過,南寧這邊的“回南天”很厲害,接下來又是梅雨季,陰麵的屋子返潮發黴是難免。不過這些問題師兄怎麼不跟招待所裏的人反映?
王和在那頭還是嗬嗬笑:“我到隔壁屋轉了轉,發現也這樣,再說我一個大男人,剛來就為這些小事兒到人麵前去吵吵,看著難看。之前問你是怕你那屋也這樣,今早上……今早上我看你住陽麵,那應該還好。”
在W市住學校西區的老房子時他們也碰過這個問題,當時是媽媽給找了些鋸末放在屋裏才好了點,這會兒讓師兄上哪兒找那東西去?吳永心也不知該怎麼辦。
王和在那頭聽著她沒聲兒了,反倒來安慰她:“你別擔心,我現在在商場轉就是想買些幹燥劑回去。”
“哦——那師兄你慢慢逛。”吳永心隻能訥訥點頭,掛了電話。
“你怎麼不跟他提個醒,你們同事家裏為他張羅終身大事,總該讓他知道,那女孩看著——”施承澤邊搜尋有沒有的士經過邊說。
吳永心心裏剛下去的火兒又竄了上來。他怎麼就是不明白?這一趟他過來,性情大變,她也不想時時發火,可他每句話都往槍口上撞!
抬頭對上施承澤,她開口:“承澤,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這是師兄的私事,沒有你我插嘴的份兒。”
施承澤看著她勉力壓製怒氣的樣子就要張嘴:“我不是——”
“別說你不是。”吳永心打斷他:“現在我還是你老婆,你要說我,行,但不要隨便把別人也牽扯進來。你自己也說了,我不是鄭浩,我不會像他那樣不明不白地就跟別人勾搭在一起,所以你大可不必這樣。”他那些所謂的吃醋並不會讓她覺得自己有多矜貴,都可以收一收了。
她很少這樣發火,一番話說完了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抬得很高,渾身都有些不舒服——施承澤的年紀再加上她的,超過六十歲,站在路邊大吵的戲碼不適合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