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的天氣倒是跟她的心情挺一致,連著半個月,都不好。
王和說她的房間在陽麵,可這樣的天氣,再陽也還是比不上家裏,好不容易等到這天出了晴,又正趕上周末,小劉跟人約了要去逛街卻睡遲了,邊洗漱邊拜托幫忙曬曬被,吳永心二話沒說,收拾好了抱上兩床被就往樓後的小廣場上走。
隔得遠遠地,她看見兩個人。
在被子兩邊分開立著,一個人正把被子往下扯,另一個人拚命拽著不讓。
吳永心走過去,王和先看見了她,卻還是衝著另一頭堅持扯著他的被子的人說:“真沒事兒,我就隨便曬曬。”
周白茹手沒放,臉上笑得一片溫婉:“這麼曬也曬不好,得把被套摘了。”頭向她這邊一擺:“你看人不是也這樣?”
吳永心抱緊手上裸著的兩條被子,連忙也笑,招呼一句“也出來曬東西啊”,轉身往旁邊空著的晾衣杆那邊走,先把自己的那床隨手在小石凳上放了,抻著小劉的往杆上搭。
“你就放手吧,讓我來。”那邊還在拉扯,吳永心聽見周白茹說一句:“她那邊東西多,你去幫幫忙。”
然後沒了動靜。
吳永心沒敢等後頭的人幫忙,手腳麻利地把自己的兩床被子都搭好了,回頭,看見那邊到底還是周白茹贏了,已經把王和的被子摘了下來,摟在懷裏一點一點地從被罩裏往外拽;王和也根本沒有要過她這邊來的意思,在那兒怕被角拖到地上又不好跟周白茹擠在一張凳子上,立在一旁紮手紮腳地拎著被子苦笑。
他挑的那根杆高,拆好了被子的周白茹還不讓他動手,自己原地蹦了兩下沒搭上,這才紅著臉扭頭瞅王和。
王和被她前後這麼一鬧,臉上已經有些不好看,接過自己的被子,嘩一下甩上去,伸手狠狠扯了兩下給抻平了。
吳永心在這頭把被子拍鬆了,經過他們身邊準備打個招呼就回去,卻被王和攔下來:“東西借我用一下。”從她手裏接了床掃又衝周白茹說:“我一個外來的,這種事兒做不了主,你隻要跟張醫生說妥了就行。”
周白茹見他答應了正事兒,臉上又笑開了,回身到凳子上拿起包背好:“行,那我走了啊。吳醫生,再見。”
“再見。”吳永心眼看著她走遠,回頭問王和:“什麼事啊?”
王和在被子上砰砰砰地狠拍了幾下才從底下鑽過來:“她想帶她的學生去參加社區活動。”
吳永心把前後話一想,也就明白了。
上次相親之後,她又見了周白茹兩次,都是在門診,張廷芳給領著。一開始她以為廷芳是要接著撮合周白茹和王和,廷芳也確實是,但神神秘秘地跟她說這倆人都不是那種隨便捏巴捏巴就能揉到一起的小年輕,撮合也得講究技巧,不讓她多問,隻說請好吧。
現在看來廷芳的策略也不是多複雜,無非就是借著社區活動的機會讓他們多接觸。
於是吳永心問:“張姐給安排到你那邊了?”
王和把床掃還給她:“嗯。”回身在石凳上坐下:“有事兒嗎你今天?”
吳永心搖頭。
“那坐下。”王和拍拍身邊的位置。
吳永心坐過去,床掃擱在腿上,手指滴滴答答地敲。
“緊張啥?”王和斜眼瞅瞅她,笑了:“我不能吃了你。”
吳永心停了手:“我知道。”
“不躲我了?”
“……啊。”
“緩過勁來了?”
“嗯。”
“我想也是。真想明白了?”
“嗯。”
“說來聽聽。”
“也沒什麼,之前我心態不對。”
王和樂了:“怎麼個不對法?”
“自己跟自己誤會了。”
王和點頭:“行,那我真該徹底死心了。”
“……師兄。”吳永心不敢多說。
王和還是點頭,她又肯叫他師兄了,不容易:“你說你別扭啥?怕我怪你們兩口子?沒經過我同意就亂給我介紹對象,就算我怪,難道不應該嗎?不過也好理解,就你家施承澤那小心眼,之前是沒逮著機會,逮著了早晚得有這一出。”
這話說得沒錯,吳永心低頭聽訓。
王和少見她這麼乖的樣子,心裏難免歎氣:這半個月,她從躲閃到恢複正常公事來往再恢複到私下的友好相處,花的時間比他預想的要短。
那天相親宴完了出來,他看她心事重重,心裏很有些高興——她心裏有疙瘩他就有希望,要沒疙瘩他就該疙瘩了——就等她開口問他。
她問了,張嘴就問他是不是要在這兒紮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