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施承澤出去了，她回身看看在床上皺著眉閉目養神的楊老師，想了想，走過去，對師母做個詢問的眼色。
老太太看見了，先幫老伴把搭在身上的毛巾被又扯了扯，歎了口氣這才站起來走到吳永心身邊，輕聲說：“聽說你和王和要過來，他到今天早上都還挺高興的……”
吳永心心上一揪，院長該不會真的——
師母的聲音裏帶了哭腔：“我們家照宏啊——”
吳永心一愣，楊老師的獨子，人在國外，碰上什麼事了？
師母卻沒再往下說，吳永心仔細看看老人的臉色，這才發現師母的表情不全然是傷心，倒更像是……難堪。
看來不是她想的那種最可怕的事，人還在就沒大事。不過既然是家事，師母又不願啟口，她一個晚輩也不好多問。
放下心來，吳永心輕摟了下老人的肩膀：“師母，楊大哥一個人在外麵那麼多年不都挺好的，兒孫自有兒孫福，您和楊老師把自己身體顧好就行了，真要有什麼事，您跟我們這些學生說，我們能幫的肯定沒二話。”
老人抿了抿嘴，勉強點了點頭，聽見身後床上老伴低哼了一聲，趕緊回身奔過去：“令行，你怎麼樣？”
吳永心看著老倆口相濡以沫的樣子也覺得分外難受，肩膀上突然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她回頭，施承澤握了握她的手：“電話打了，車在外麵，先送了醫院再說。”
吳永心點點頭，等他放了手，走回導師的床邊，俯下身輕聲說：“楊老師，咱們還是到醫院去查查吧。您別這樣，就當是讓我們這些做學生的放心，師兄也在醫院等著呢，他也著急。”
楊令行聽著這麼說，沒辦法，緩緩點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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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醫院的元老，車子開到門口，施承澤已經看見王和帶著幾個人立在那兒等了。他們車一停，王和領著人上來指示了一番，推著老爺子趕緊去做檢查。
王和自己並沒有走，連帶著把他們夫妻倆也攔下了：“裏麵有人照應，你們等一下。”
吳永心聽不進去：“師兄，是楊大哥出了事，具體我也沒問，但楊老師的樣子你也見了，我怕他情緒上——”
王和打斷她：“讓你等你就等一下。”
吳永心少見他對她這麼不耐煩，不由愣了下。施承澤在旁邊也覺得意外，但想想應該是事出有因，伸手把妻子往後扯一扯，對著王和問：“出了什麼事？”
王和也正好要問他：“你不是說那記者的事兒都處理好了嗎？現在她帶著家屬鬧上門來了你知不知道？！”
施承澤聽得一驚：“什麼——”
吳永心比他還驚訝：“你們？”
兩個男人都沒打算理她。王和對著施承澤很有些氣急敗壞：“現在人就堵在我們門診大廳，唱得好大一出戲呢！幸虧你們剛才還知道先打電話來，不然直接送到那邊讓楊老師看見了，那——”眼角瞟見永心臉有些發白，他好歹吞回半句。
施承澤已經大概了解了狀況，這是在他們自己的醫院，老人家又病成那樣，就算是碰上了記者糾纏自然也是一堆人幫忙攔著的；永心不一樣，再讓那記者撞上，還不知會出什麼幺蛾子。
這麼想著，他扶在吳永心肩上的手就加了力：“永心，咱們回去吧。”
吳永心當然不肯：“你們在搞什麼鬼？！”
“王和說得對，你現在進去不僅幫不上忙，反而還添亂。”難得兩個男人站在同一戰線上，施承澤遞個眼色給王和。
“師兄？”吳永心見在他這兒問不出個所以然，口氣一軟哀求另一個人。
王和顧不上她，卻也不接施承澤的眼風，隻恨他沒本事還愛裝大半蒜：“你要是沒那麼大能耐，就別拍著胸脯跟我保證！”完了才對上吳永心：“讓你回去就回去，你叫我一天師兄就得聽一天話。”
吳永心徹底被這兩人莫名其妙的態度給惹惱了，也不再問，肩膀一聳甩開施承澤的手，再一手推開擋在身前的王和，腳下生風地追著剛才導師被推走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