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家醜不願外揚的緣故,學院到底沒插手他在這邊的課題。從社科院大樓裏出來往停車場走,施承澤還在翻看手上的材料,聽見有人喊他:“……承澤?”
他抬頭,有些出乎意料——自從上回她為著寫檢查的事找到家裏當著他娘的麵跟他鬧了一場,他們有時間沒見了。
王佳見他停了步子,剛才貿然招呼的不自在也就淡了下去,走上前問:“過來有事?”
施承澤點點頭:“課題,中期總結。”
“哦。”王佳皺起眉頭:“聽學院裏說,你碰到點兒事?”
施承澤不願多談:“還行吧,學校評估下來總要做些調整。”
王佳見他這個態度,也不點破:“那這邊呢,你那些課題?”
他剛才不是說了嗎:“在進行中,今年年底吧,估計陸續都能出來。”
是嗎?王佳還是不信,他的幾個課題,學院那邊參與的可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那天的電話裏她聽著那幾個人多少都是有些抱怨的。
再看看施承澤不露端倪的臉,她想了想還是開口:“我手頭有個課題剛被抽走了一個小組負責人,你看要不要……”
她到底聽說了什麼?他真沒慘到那個份兒上。施承澤打斷她:“不用了,我手頭上的事也多。”
不管王佳信不信,這是實話。且不說下一個課題的調研報告要趕出來,他要擔心的,還有永心那邊。
自從她導師出事那天讓她察覺了他和王和私底下的接觸,永心在他這裏試探地問了兩次問不到結果,心底對他就又有了看法,他能感覺得到。不過還好她知道他因為開罪了學院,對社科院的課題就不敢再掉以輕心,眼見著他為了手裏的中段總結連續熬了幾個晚上,總算是沒有追問到底。
施承澤兀自出著神,渾然不覺臉上的表情都落在了麵前的人眼裏,好一會兒才聽見王佳笑著對他說:“咱們真要跟小孩似的嗎?要一直這麼別扭下去,我會當你心裏對我還存著點兒什麼呢。”
這話倒是讓他心裏繃著的弦一鬆,施承澤也笑開來:“我是看你一副救死扶傷的樣子,覺得不適應。”
王佳點點頭:“那就好。你放心,我也就是那麼一說,你別再擺個苦瓜臉就行。這回你把事兒鬧得滿天下都知道了,我要還不明白你對吳永心那丫頭是什麼心思,也對不起我自己這一把年紀,以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行了吧?”
施承澤沒防到她冷不丁把話說得這麼透,不由又尷尬起來,臉上的笑就帶了點兒不自然。還好手機響了,他隨口道了別,接起電話:
“老張,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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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心,你別忙了,我那些東西,讓你師母收拾就行。”
“是啊,永心,你歇著吧,這幾天沒少累著你。”師母在旁邊幫腔:“以前光知道你會做飯,沒想到手藝還不錯,你楊老師當你麵兒不說,背後——”話沒說完,被老伴兒的一聲咳嗽給咳了回去。
吳永心卻是聽得心虛。南寧那邊,廷芳幾次打電話來了解情況,她自己心裏也的確舍不得,按著電話裏她給她出的主意上上下下跑了個遍,其它的事情,根本難有時間顧及——楊老師他們的一日三餐,都是承澤在背後張羅的。
關了病床邊小櫃的門,她直起身來,乖乖地立到導師麵前。
“這幾天你總跑來看我,我呢,也的確是有話要跟你——”楊令行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門響,師徒倆不由一塊兒看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