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一直沒到病房裏來,很奇怪,以他對楊老師的敬重,不會這麼做事才對。
這邊病房裏,吳永心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不免就有些著急。
師母看她坐立不安,也催她走:“你楊老師沒事的,你們耗了一上午了,回去歇著吧。”
正說著,施承澤握著手機進來:“我學院裏有事,永心,你是跟我一起還是?”
她也憋了一肚子的話要問,還是走吧。
夫妻二人告別出來,施承澤卻電話不斷,似乎是關於下學期排課的什麼事情,他回話不多,神情卻越來越凝重。
吳永心見狀也不好打斷,隻能眼看著車子一直開到他學院門口。
施承澤開口:“我進去拿點資料,一塊兒吧。”
吳永心搖頭:“我在這兒等。”
施承澤也不勉強,點點頭疾步走了。
吳永心在車裏坐了兩分鍾,隻覺得心煩意亂滯悶不堪,索性推開車門站下去等。
身後突然有人喊她。
吳永心回頭,喬敏緊抿著嘴唇走過來。
“在忙啊。”她強笑著招呼一聲。
喬敏並不答話,深深地盯視她兩秒,從手裏抱著的一摞紙中抽出一張來遞給她:“我們學院下學期的總排課表,你看看吧。”
排課?想到剛才承澤的那幾通電話,吳永心心下一動,手上已經把課表接了過來,直覺去找承澤的課程安排。
一看之下,不由呆住。
“看到了吧,”喬敏仔細瞅了瞅她的神情,也跟著歎口氣:“不管是教學還是科研,承澤本來都是學院的頂梁柱,這下子……”
是,她當然知道,承澤每個學期光專業課都至少要帶兩門,再加上選修和其它科研任務,日程表總是排得滿滿當當。可手裏的這張課表上,50人的定額選修課,一星期兩次,一共四節,再沒有了。
“就因為你們醫院的事,上周畢業班論文答辯,有學生當場給承澤難堪,這些你知道嗎?”喬敏見她從課表上抬起頭,皺著眉繼續說:“讓林院看見了,下來就跟我說下學期排課要注意。”
那女記者鬧的事在他們院長那兒想必就已經給承澤記了一筆,再加上學生的刁難……吳永心看看剛才施承澤走進去的門口,慢慢地把手裏的課表遞回去。
他還是一貫的老毛病,什麼都不跟她說。
“承澤太傻了。”喬敏也看著學院門口:“答辯上學生借機為難他的那篇論文是我們於副指導的,他之前就已經跟於副鬧過一回,於副那個人又……承澤根本就不該——”
吳永心抓到她話裏蹊蹺的地方:“你們於副?”她跟承澤學院裏的人接觸不多,對這人卻也有些印象,挺普通的一個中年婦女,見著她還總是笑笑地點頭招呼,承澤跟她鬧什麼?”
喬敏冷不丁被她打斷,再聽見她問的問題,不由把話頭一收,狠狠地瞪住她,眼底漸漸浮□□兒嘲笑:“你還真是一心當你的大醫生,什麼都不知道。”
現在她要知道。吳永心不吭聲,目光晶亮地直視回去。
“你丟下承澤去襄樊,學院裏有人風言風語,承澤為這個,跟於副大吵了一架。”喬敏一字一句地說完,眼角掃到不遠處已經在往這邊走的施承澤,壓低了聲音最後對吳永心說一句:“吳大夫,我知道你煩我這樣的人,可你要真覺得承澤好就得珍惜,不然別總怨我們在旁邊惦記。”
承澤對她的好,她被隱瞞了太多事,喬敏說她不珍惜也不算是全無道理,但外人是不是就有資格在旁邊惦記,卻要另一說。他們夫妻之間的事,還輪不到喬敏來插嘴。
吳永心注意到承澤因為看見她而收了臉上的鬱鬱之色,心裏壓了又壓的話還是忍不住滑出口:
“喬敏,我不煩你。犯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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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學期的排課情況,他多少有些預感,但是一下子削減成這樣還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施承澤皺著眉向外走,一抬頭,這才發現妻子已經從車上下來了,忙展了展手上的課表,折好了塞進口袋裏,加快腳步走過去,出了門才看見喬敏,正盯著永心,臉帶怒色,怎麼了?
沒容他多想,吳永心開了口:“事情辦完了?回家吧。”
他現在也的確顧不了其他人,施承澤聽見招呼,向偏頭過來看他的喬敏點了點頭,說句“慢忙”,上車發動起來。
到了家,他一頭紮進廚房:“咱們中午吃麵吧。”
“嗯。”吳永心跟進來,從冰箱裏拿出兩節蓮藕放到水池中衝洗:“你怎麼有師兄的電話?”
施承澤切番茄的動作一頓,他就說,永心並不笨,早上在她導師家她隻是一時慌亂沒留意,現在前後一對,她馬上問得一針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