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之前私下做的那些事並沒有奏效,再拿出來說就沒什麼必要了。
吳永心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問題是沒答案的,關了水龍頭回身拿刮子刮蓮藕上的浮皮:“剛才在你學院門口,喬敏給我看了你們下學期的課表。”
這個喬敏。施承澤幫她把接好了水的鍋放上爐灶點著火:“院裏的一些老師和學生對我是有些看法,林院要服眾總要做做樣子,沒什麼。”看永心在砧板上鐺鐺鐺地切藕丁,他笑:“怎麼,咱們兩個都被放了大假,怕餓死?”
吳永心停下動作轉臉看他。
承澤笑得一片坦然。
“焯過以後多過過涼水,上回的不脆。還有,別放香油,我不愛吃。”徹底放了刀,她走出廚房。
料到他是這樣的態度,她也放棄再從他這裏找答案:學校裏自然有喬敏這樣的“熱心人”提供真相;醫院那邊,今天沒問到師兄,不代表永遠問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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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永心沒料到的是,一向磊落的師兄這回卻和她打起了遊擊戰,那天讓她在病房裏久候不至不說,接下來幾天她去探望楊老師居然也都沒見著他的人。
“他每天都過來,你們沒碰上罷了。”倒是老師和師母見她幾次詢問,忙不迭地幫王和說好話。
吳永心卻覺得不是那麼簡單,一天碰不上就算了,怎麼會天天都碰不上?而且,那位女記者這幾天也不見蹤影,以她那天在門診大鬧的勢頭,突然變得這麼安靜,這裏麵也透著股不尋常。
師兄的閃避和這種詭異平靜之間,她總隱隱覺得有某種聯係。
被醫院放大假,她不方便到科裏找;打電話給師兄,師兄也總是忙忙忙,說不了兩句就掛掉,明顯知道她要問什麼——承澤居然會和他聯手,的確讓她前所未有地好奇。
滿腹的狐疑積壓了這麼久也差不多到了頂點,眼看著楊老師都要出院了,吳永心探完了病,私下打電話到科室問清了情況,繞到住院部的另一側找人。
大中午的,病人和家屬多半都在休息,病區裏很安靜。
慢慢走到值班室門口,吳永心透過門上的小窗往裏看,隻有王和一個人,皺著眉在寫什麼材料。
敲門的同時她打招呼:“師兄。”
王和驚了一下,抬頭看見是她,合上了文件,問:“你來幹什麼?”
“楊老師明天出院,你知道嗎?”
“知道,正想打電話給你,我明天輪休可以送楊老師回家,你看看要不要一起。”
“師兄,”從王和的臉上實在看不出什麼名堂來,吳永心決定直接問:“你和承澤到底——”
王和臉上僵了下,到底還是笑著把手裏的筆放了:“我就知道躲不過去。行,我告訴你,不過你記得回去跟你家施承澤說,是你自己追上門來問,我沒辦法,讓他別再跟唐僧似的天天煩著我。”
吳永心聽得心裏一緊,臉上倒不露神色,隻點點頭:“嗯。”
“其實也沒什麼。我在南寧那會兒,不光你打電話讓我別回來,咱們主任也一樣這麼告訴我,說醫院都有安排,咱這些當事人不許出現壞了醫院的計劃,我就真沒敢貿然回來。
“但你家施承澤也打電話給我,不讓。
“他問我,是不是真喜歡你,要真喜歡,就別把所有事兒都扔在女人身上。”
說到這兒,王和才正眼看向吳永心:“這幾天,還有沒有什麼人為難你?”
吳永心沉在他剛才那一番話裏,半天才恍惚地搖搖頭:“……沒。”
王和笑起來:“知道為什麼嗎?”看她還是搖頭,他笑得更開:“我把18床為什麼自殺的真實情況都告訴那女的了。”
吳永心一驚:“師兄你——”醫院不是不讓說嗎?
王和擺手:“你別誤會。沒錯,話是我說給那女記者的,但‘功勞’不好算在我身上。”
什麼意思?
王和見她一臉疑惑,收了收笑,抓起筆在手裏轉著:“就楊老師來醫院那天,你家施承澤又數落我了,嫌我、嫌咱們醫院沒擔當,威脅說要是咱們不把真相告訴那記者,就由他捅出去。”
吳永心暗暗吸了口涼氣,承澤那是把師兄往絕路上逼——真換成由他把實情告訴記者,醫院最後的一點主動權就會完全喪失,到時候不光要背負因為醫療費用而不積極施救的罪名,還得再添上個欺軟怕硬的難聽名聲。
承澤做事一向都與人留有餘地的,可這次……
啪地一聲響,王和手中的筆掉落在桌上,驚得吳永心也回了神,隻見他雙手交疊按在那份文件上,苦笑著說:
“永心,我從沒想過,對你的那點心思,會被他拿來這麼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