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爺爺、爸爸和兒子
花好月國
——成語
洪爺爺得的是腦血管痙攣,經過醫院精心治療,嘴不歪,服不斜,基本恢複正常了。星期天下午兩點鍾,杜宏坐一輛吉普車把洪爺爺接回家。1。’一進門,、洪爺爺就讓杜宏去找大勇和軍軍。杜宏回來,臉上的顏色都變了:
“不好,兩個孩子又去探洞了!“
“不對呀,”老爺爺一激靈,拄著拐站起來,“要去琵琶洞早就該回來了!”他看著表,急得直用拐杖頓地:“現在已經兩點二十五分了,還不回來,恐怕要出事,你快去想辦法,到琵琶洞把他們找回來!”
老爺爺拄著拐,在屋裏走來走去,好象熱鍋上的螞蟻。按照他幾次進洞的經驗,絕不可能這麼長的時間不回來。一到中午,毒氣出來,可夠嗆啊!
這些日子,杜宏在醫院裏日夜照顧洪爺爺,原來深陷的眼窩,顯得更深了。一聽老爺爺的話,他心裏更火燒火燎,掉過頭就往外跑,剛好和跑回來的軍軍撞了一個滿懷。杜宏連忙扶住她。她滿臉通紅,渾身濕乎乎,上氣不接下氣:
“杜……老師,洪……洪爺爺……了……了不得了……我們在洞裏,發……發現許多子兒……”
“小軍軍,”老爺爺著急地問,“說清楚,什麼怠兒?”
“就是小剛剛跟我……抓子兒玩的那種子兒。”
大勇也急急忙忙來到了,黑紅黑紅的臉上放著光彩,連蹦帶跳地進了屋。亮亮的眼睛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親熱地撲在洪爺爺的懷裏:
“洪爺爺,爸爸,我們在‘大象吸水,的後麵,又發現個新洞,在洞裏找到五彩礦石,不知道是不是您說的瑪瑙石?”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書包裏拿出一塊紅礦石,遞給線爺爺。
洪爺爺馬上坐在桌子跟前,戴上老花鏡,拿出放大鏡,仔細地看。軍軍插嘴說:
”不光有紅色的寶石,還有紫的、黃的、綠的,哎呀,什麼色的都有,好看極了!”
洪爺爺撂下放大鏡,把兩個孩子一摟,喃喃地說:
“好孩子,你們為我們偉大的祖國找到了寶貝,你們真是有誌氣,有出息的好孩子啊I為了找這個瑪瑙石礦,差點把我的老命搭上,為了保護這個礦,我成了殘廢人,可是我沒有找到它,你們找到丫!我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老爺爺說得熱淚.盈眶。
杜宏的心裏比吃了蜜還甜,他看著他的兒子大勇,看著他的學生軍軍,心裏感到無尚地欣慰:“祖國有了這樣的下一代,還愁四化建設不成嗎!”
大勇和軍軍發現瑪瑙石礦的事兒,轟動了全縣全省。省地質研究所所長張教授帶了兩名助手,坐一輛上海牌小臥車來了解情況。張教授過去是洪爺爺的學生,後來是同事,又是好朋友,對洪爺爺十分尊敬,而且有深厚的感情。為了他老師洪振華的冤案,張教授打過好多次報告,在會上也提過;但是,當時整洪振華的人還在台上,總是拖來拖去,不給落實。直到最近,那個從中做梗的人被撤下來了,省委才做出給洪振華平反的決定。
張教授是餘國聞名的地質專家,這樣的知名人士來到縣裏,縣長都到火車站親自迎接;還沒到公社,縣裏的電話早就打過來了。陳主任頭一天就把大勇和軍軍找來,向他們介紹了專家,提出這樣那樣許多要求,叮濘又叮濘,老怕孩子見了生人說錯話。
張教授到了公社,陳主任把他們接到招待所會議室。會議室窗簾、桌布、沙發扶手,都繡著花,小茶幾上擺著宜興紫砂盆的盆景。陳主任先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擴接著便讓兩個“小探險家”彙報。兩個農村孩子見了生人,又聽說是“全國聞名的地質專家”、特前襯氟,二百羊不自在。平常活潑淘氣象個假小子的軍軍,也悶了口。大勇和軍軍都穿著新衣裳,往沙發裏一坐,身不由己地陷下去,嚇了一跳,隻好跨著沙發邊兒坐。他倆說得極其簡單,兒乎是張教授問一句,他們答一句,再問一句,再答一句,受了半天罪。
大勇偷眼望望張教授,這位老爺爺看起來有六十歲,身體很結實,頭發很濃很密,、隻是前麵有一絡白發,黑紅的臉上戴著一副寬邊眼鏡,衣服很普通,鞋很特別。大勇心想:“這麼個大專家,起碼也得穿雙皮鞋,怎麼還穿球鞋?”
正想著,張教授站起來,對陳主任說:
“我想去看看我的洪老師,請這兩位小朋友帶路可以嗎?”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陳主任和孩子們連忙站起來,張教授又對他的助手們說:“你們先到招待所休息去吧,今天沒事兒了。”他的助手忙說:“教授,您歲數大了,坐車去吧!”
“不不不,這兩步路算什麼!”他把地質勘探隊用的雙肩背包往兩個胳膊上一挎,拉著大勇,帶著軍軍大踏步地走出來。
隻這一手,就贏得了孩子們的歡喜。他們離開那間嚴肅的會議室,好象小鳥飛出籠子,特別輕鬆偷快,活潑自在,很快就恢複了他們的常態。軍軍羨慕地望著邁大步的張教授,心想:“象個運動員,真棒!”可是,在大勇的眼裏,他卻象一個電影裏的勘探隊員。
張教授覺得剛才談得不理想,又問他們探洞的情況。兩個孩子再不拘拘束束,死死板板,都爭著把三探琵琶洞的經過一五一十擺出來。張教授聽得很感動,讚揚說:
“嗬,不簡單,兩個小勇士真了不起啊裏你們這探索精神是從哪兒來的了”
兩個孩子互相看了看,異口同聲地說:
“跟洪爺爺學的!”
“答得好!”張教授深有感觸,讚許地點點頭,“洪老師的探索精神是非常突出的,非常寶貴的。為了追求一個美好的理想,他探索了一輩子啊!”
大勇和軍軍都說:“我們長大了也要做洪爺爺那樣的人!”
他們走在平整的柏油路上,兩邊全是法國梧桐,繁茂的枝葉交叉起來,給公路搭了一條綠色的涼棚。大勇的小手被張教授的大手握著,感到很溫暖。
“張爺爺,”大勇歪著圓圓的頭,恭恭敬敬叫了一聲,問道:“聽說洪爺爺是您的老師,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張教授激動地說,“要不是你們洪爺爺培養我,關心我,我能活到今天嗎?……”
兩個孩子睜大了眼睛,驚訝地望著張教授。小軍軍也緊走兩步趕上來,好奇地聽他講下去。
張教授精神抖擻,步履矯健,一麵邁著大步一麵說:
“孩子們,你們生長在新社會,、可能體會不到。我生長在舊社會,是一個孤兒。我上學可困難了,從高中到大學畢業都是洪老師給我交的學勢呀!我沒有飯吃的時候,他替我交夥食費。他直接教課,教了我五年。我大學畢業以後,他又收我當助毛,繼續摘養我八年。孩子們哪,我跟著他走遍了祖國的深山大川,跑了大半個中國,洪爺爺真是個好人啊!”
兩個孩子很快就跟張爺爺熟悉起來,話也多了,人也活潑了,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到了洪爺爺家。
洪爺爺正在看書。他早就知道他的得意門生要來,頭一天就理了發,刮了臉,修剪了胡子,換了一件幹淨的襯衣,孩子們都覺得他年輕了。張教授緊走幾步,對洪爺爺深深一鞠躬,叫道:
“老師,您好!”
“峻嶺,來啦!”
張教授兩隻手緊緊握著洪爺爺的手,仔細端詳著老人家的麵貌,輕輕地說:
“老師,多年沒見麵,您可受委屈了,頭發全白啦!”說著,他眼裏充滿淚水,把眼鏡都蒙住了。他連忙掏出手絹擦眼淚,擦眼鏡片。
“峻嶺,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和你見麵!”洪爺爺竭力忍住眼淚,不讓它流下來。他拉開抽屜,拿出大勇和軍軍找來的礦石,樂嗬嗬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