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三人送走,趙玉山還沒坐穩,苗青便回來了。以前上班,苗情不是遲到就是早退,即使在辦公室裏,也是一進門就趴在電腦前搞創作,除了偶爾與高長水扯幾句家長裏短,工作上的事從不關心。趙玉山對她的印象是邋遢、懶惰、蠻橫,感覺不出一點女人味兒。像剛得到了名人指點,這回從外麵進來,才一會兒功夫,就變成了另一個苗青。隻見她麵帶微笑,臉上掛著一層淡淡的紅暈,進門就給趙玉山滿水,還拿抹布輕輕擦掉濺到桌上的水汙,熱情得簡直讓趙玉山坐不住了。
剛才叨叨得口幹舌燥,趙玉山先喝了口水,又接過苗青手裏的抹布,欠了欠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天天在一塊上班,我又不是客人,千萬不要客氣。
苗青依然沒有閑著,一邊打掃地上的煙頭,一邊溫情脈脈地對趙玉山說,趙主席,你雖然不是客人,但是我的領導。苗青打掃完煙頭,忽然轉過臉說,趙主席,不是奉承,雖然同是文聯主席,可你跟原來的溫主席不一個樣兒,你最適合幹文聯主席了,如果早一點過來,文聯也不會成為爛攤子。
趙玉山覺得苗青的話挺新鮮挺有趣的,是話中有話,就說溫主席是鄉黨委書記出身,自己才是個鄉長,而且還是個不稱職的鄉長,哪一方麵也比不了溫主席。怎麼會不一樣兒呢?即使不一樣,也是讓溫主席比下去的。
苗青有些激動,頓了頓說,趙主席,你太謙虛了。不是這個意思。我說的是工作方法和工作作風。在這方麵你與溫主席相比,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還黨委書記出身呢,連村支部書記都不如。滿嘴髒話,張口罵人,中午喝了晚上喝,以搞活動為名拉了點讚助,也都讓他給喝光了。回來後就耍酒瘋,有一次喝多了,還褪下褲子在辦公室裏小便,弄得滿城風雨,連我們都跟著丟人。外界認為我們工作作風散漫,其實不是那麼回事兒,來辦公室受氣啊!幹孬幹好反正一樣,就破罐子破摔吧。你說,讓我們如何配合他的工作?這都是次要的,關鍵是外行。每次開會,傳達文件時,都將音樂念成“音熱”,將攝影念成“聶影”,弄得外界議論紛紛,臭我們幹文聯的沒文化。為了將藝術推向市場,竟組織部分畫家去他的老家挨家挨戶畫灶王爺,為此,不僅高主席同他打了一仗,還差點成了嚴重的政治事件。有次開會,說現在各行各業都是大思路大發展大跨越,可有些作者還在寫小說,為什麼不寫“大說”?出不來成果,主要原因就是沒有解放思想,對標準的定位太低了。苗青說著說著笑了,趙玉山也跟著笑了起來。說到這裏,苗青口無遮掩,什麼也不在乎了,接著問趙玉山,都說鄉鎮幹部是中午一隻雞,晚上一隻羊,張口日他丈母娘,除了喝酒和罵人,什麼都不會。你在鄉鎮幹了幾十年,又是鄉長,是不是這麼回事兒?
趙玉山忽然拉下臉說,那是對鄉鎮幹部的汙蔑。鄉鎮幹部工作在最底層,直接與老百姓打交道,如果像大機關一樣,凡事從頭上來,什麼事都幹不成。工作方法是粗魯了一點,但那是逼出來的。何況那隻是個別人,不能一概俱全。就是溫主席,也不能將人家說得一無是處,各有各的方法,還有個適應過程呢。我知道,溫主席在鄉鎮幹得很出色,都差點進了縣級班子。他是沒辦法才幹了文聯主席的。如果說鄉鎮幹部隻會喝酒和罵人,那麼城裏人的飯碗子就是他們喝酒喝出來的,罵人罵出來的。他們受的委屈最多,工作最辛苦,可受到的待遇和評價最不公平。趙玉山直覺嗓子眼裏一哽,竟說不出話來了。
見趙玉山不高興,苗青便轉過話題說,趙主席,你雖然是鄉鎮幹部出身,但你就不是那樣的人。
趙玉山就問,從哪裏說我不是那樣的人?
苗青說,你的工作方法與他們不一樣。剛才那三個人那麼難對付,來文聯也不止一次了,以前我們一見了就躲,可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說服了他們。說心裏話吧,開始我把你和溫主席放在了一個水平線上,已經失去了信心,通過剛才你們的談話,才忽然看到了希望和前途。這幾年出門抬不起頭來,咱們再也不能被人瞧不起了。
趙玉山問,剛才的事你怎麼知道的?
苗青說,其實我沒走遠,你們談話的內容,我在門外全聽到了。
這時,趙玉山就想,人都差不多樣兒,皆有善良和積極的一麵,當然包括苗青,就看如何發揮和感化了。
過了一會,苗青忽然對趙玉山說,趙主席,我看你是個好人,還是個熱心人,能不能助人為樂,也幫我一把?
趙玉山不解地問,剛過來上班,人地兩生,我能幫你什麼?
苗青猶豫片刻說,聽說你認識《河魂》刊物的郝主編,我有篇小說剛剛寫完,想求你幫忙。隻要能刊用了,請客送禮都行。說實話,以前我曾目空一切,總想著有朝一日一鳴驚人,可十幾年了一篇像樣的東西也沒發表出來,那種想法太不現實了。剜到籃子裏的才是菜,啥事都得一步一個腳印從頭來。托你的麵子,能否與他打個招呼?
趙玉山沉默著,一時沒有表態。他的確認識郝主編,而且彼此間的關係還不錯。那是去年夏天的事了,根據宣傳部的安排,郝主編隨省裏的幾名作家去橫河鄉體驗生活,帶著某種動機,趙玉山有意給了郝主編一些特殊關照。為了建立感情,郝主編回省城後,還去家裏送過幾次特產,並且給《河魂》拉過讚助。郝主編挺重感情,便答應在刊物上給趙玉山發篇分量比較重的稿子,隻因手頭沒有像樣的作品,才遲遲未送過去。苗青也太有心計了,竟挖起了自己的牆腳。剛才套近乎的目的,原來是為了讓自己幫她發表作品!再狡猾的男人也鬥不過女人,這話還真有道理呢。趙玉山怎麼想都有上了苗青圈套的感覺。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的心胸太狹窄了。文人最大的弱點就是相互嫉妒,生怕別人超過自己。何況自己還是文聯主席,誰出了成績都給文聯臉上添彩。有失才有得,隻有真心幫助別人,工作上才能得到豐厚的回報。想到這,趙玉山就對苗青說,用不著那一套,該辦的我早就辦了。隻要稿子沒問題,郝主編肯定會照顧的。趙玉山立說立行,隨後就給郝主編打電話。郝主編應得挺痛快,說見到稿子後再說。隻要質量沒有問題,便給以照顧。就是為了支持趙主席的工作,他也得盡量刊用。
對方的聲音挺高,說話的內容苗青全聽到了。趙玉山放下話機時,發現苗青正用手帕擦眼睛,這才意識到真心換真情,苗青被感動得掉了眼淚,便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心想,是自己誤解了苗青,她原來也很有女人味兒。過了很久,苗青才動情地說,趙主席,等發表了作品,我一定好好感謝你。
趙玉山說,都是一家人,何必這樣客氣?如果成了名作,給文聯增光添彩,我還得感謝你呢!見時機已經成熟,趙玉山一直埋在心底的那個無法猜透的謎再也包不住了,就試探著問,苗青,恕我冒昧,外麵很早就議論紛紛,你與高主席真有那事?
苗青又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不以為然地說,我才不聽呢,那都是謠言。說心裏話,高主席那人的確不錯,既有胸懷,又有事業心。以前盡管與溫主席有矛盾,但不是他的責任。隻要沒特殊情況,他會一如既往地支持你的工作。至於那方麵的情況,我從來都沒想過。就是與你有事,也輪不到他的頭上。
趙玉山擺了擺手,有點慌亂地說,咱們工作上互相幫助,生活上互相體貼,是正常的關係,我可沒動過那樣的邪念,也沒有那樣的福氣,你說到哪裏去了?
苗青說,我也沒這樣想,隻是打個比方。就是有了想法,也得盡量藏在心裏。
趙玉山便認真地說,藏在心裏也不行,最好沒有這樣的想法。
這時,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趙玉山看了下表,忽然煩躁起來,心想什麼正事也沒幹著,一上午卻白白過去了。
四
從劉強那兒出來,高長水一路上怎麼也打不起精神來。滅火滅得挺順利,想不到離開時劉強突然加了一個塞子,將他的正常思維都弄亂了。他不信,可又沒法不信。高長水心裏有數,除了“褲帶事件”和關係原因掣肘外,還有更深的因素影響著他的政治前途,方方麵麵的煩惱事,簡直是剪不斷,理還亂。其它的都是瞎猜,看來與溫主席鬧矛盾才是深層原因。盡管還沒到公開對抗的嚴重程度,可影響惡劣,性質嚴重,早在去年縣裏召開的一次組織工作會議上,在涉及班子建設內容時,組織部長就從側麵含蓄地批評了文聯鬧不團結的問題,盡管有的部門問題比文聯更嚴重,含有吃柿子挑軟的捏的不合理成分。因一個槽上拴不得倆叫驢,在趙玉山來文聯之前,高長水就聽說組織上已經下了調整文聯班子決心的消息了。高長水當時就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心裏明白,就像父子之間打架,兒子要多承擔責任一樣,他與溫主席鬧矛盾,就是有理也沒理,至少也得有理的三扁擔,無理的扁擔三,何況溫主席是鄉鎮黨委書記出身,相比之下有一定背景。僥幸的是,調整班子時將溫主席調走了,自己卻順利地留了下來。想不到剛穩定下來,半路上又出了岔子。個人的事小,如果真的將自己弄走,還不知撥拉到什麼單位去,都一大把年紀了,人生地不熟、專業不對口、工作不好幹、關係更難處不說,薑部長本來就不關心,對兒子的事肯定撒手不管了,老婆和兒子不與自己鬧翻了天才怪,到那時才被動了呢。高長水本要馬上回辦公室的,可怎麼想都感到窩火,一賭氣,班也不上了,便直接回了宿舍。並且告訴李桂蘭,任何人來電話都不要接,他心煩得要死,誰都不想見,隻想睡覺。前後琢磨了大半夜,也沒理出一點頭緒,但又想不開,第二天剛上班就到宣傳部找薑部長去了。結果因為情緒衝動,考慮問題簡單,差點將做夢都想不到的一件好事給攪亂了。
高長水推門進去時,薑部長正趴在桌上與趙玉山通電話。
薑部長情緒挺激動的,聽口氣好像在嚴肅批評趙玉山。眯著眼睛聽了一會,薑部長就動開了肝火。薑部長說,趙玉山,你太不像話了,啥時你也學會了搞陰謀詭計,竟然上躥下跳,讓市委宣傳部的黃部長給我施加壓力。我又不管人事,我說了算呀?趙玉山說,誰願意瞞著鍋台上炕,就是找黃部長,也是被你逼的。因為你遲遲拖著不辦,沒有辦法,我才找了黃部長。
我又沒直接找你,如果不好辦,找黃部長解釋去。薑部長更急眼了,吵嚷著說,你這是不拉理。沉默了一會,薑部長又壓低聲音說,又不是你的兒子,你管什麼閑事?進人容易啊,不僅要找人事局增加編製,書記、縣長還得簽字,縣裏又控製得很嚴,你是故意給我出難題。工作上的事怎麼著都行,這事還真有點困難呢。趙玉山也有點著急了,賭著氣說,工作上的事臨時用不著你。不就活動經費的事嗎,我已經與張虎通了電話,估計問題不大。孩子的事,你就當我的親生兒子,得上心去辦才行。薑部長就叫個說,這是人的問題,不是隨便往圈裏添口牲畜,要是辦不了,你有什麼辦法,你能把我殺了?趙玉山說,我沒有那個膽量,也沒有那個必要,不過我要給你亮攤子,讓你難看,反正文聯的工作都是宣傳部的。再說,人家在文聯幹了這麼多年,不僅是你的老朋友,也算宣傳部的功臣了。天下朋友皆兄弟,他的兒子能說不是你的兒子?你就忍心看著咱們的兒子在外麵打工,把專業給荒廢了?薑部長沒辦法,鬥了半天嘴還得依著趙玉山,便無奈地說,你不僅搞陰謀詭計,還學會了耍泥腿。看來我要讓你逼上梁山了。這樣吧,那事先不要聲張,我活動一下再說。剛要放電話,趙玉山又說,剛才我在電話裏落實好了,晚上在芙蓉賓館請張虎,無論如何你得過去作陪。不,應該是主持。薑部長說,還有主要的沒說,那就是讓我掏錢。頓了一下又說,你怎麼出爾反爾,剛說了工作上用不著我,怎麼又拉我的大旗?趙玉山說,誰讓你是宣傳部長,何況幹好了還是給你臉上添彩!
因為電話裏沒指名道姓,高長水站在門口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啥門道,見薑部長放了電話,先喊了聲薑部長,隨後就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對麵的沙發上。
薑部長正往包裏裝著文件,沒搭理高長水。裝好文件後,又站起身來,才不耐煩地對高長水說,你怎麼也過來了,我要去政府那邊開會,有事以後再說吧。
高長水挪了下屁股,戰戰兢兢地說,薑部長,打擾你了。
隻占用你一點點時間,我要向你反映情況。高長水說著也站了起來,像出了人命似的,挺迫切的樣子,讓薑部長一時弄不出一二三。
見高長水兩眼發直,麵色也不正常,猜測文聯可能又出事了,隻好放下手裏的包,重又坐了下來。但卻是十二分地不耐煩。也許觸到了他最敏感的神經,望著高長水情緒激動的臉,薑部長心裏不禁“咯噔”了一下。薑部長有三怕:一怕搞活動。搞活動要花錢,縣裏又不撥經費,可為了履行部門職能和擴大自身工作的影響力,活動又不能不搞,隻好打著縣委的旗號東跑西竄拉讚助,還經常碰釘子,簡直丟盡了臉麵。二怕縣裏出事。宣傳部主管對外宣傳工作,書記、縣長又非常重視,幾天見不到縣裏的稿子就對薑部長發火。為了上稿,特別是有分量的大稿,讓領導見了高興,請客送禮不算,還不知道跑多少腿才能達到目的。上正兒八經的稿子難比登天,可揭醜亮醜內容的,比如說殺人放火、賣淫嫖娼、聚眾賭博,特別是弄虛作假、傷亡事故、侵害群眾利益等事件,記者們卻不請自到。
尤其是各新聞單位設立了重要新聞線索獎後,那些好事者花幾毛錢打個電話,連北京的記者有時都能乘飛機趕過來搶采。而每每出現情況,即使深更半夜,也得組織人員去保護現場,阻擋前來采訪和拍照的記者們。曝了光對縣裏不利,要挨批;得罪了記者又影響與新聞單位的關係,日後上稿就更難了,弄不好還會違反《新聞法》,負法律責任。顧了這邊顧不了那邊,哪一回都是老鼠拉木線,兩頭不是人。一想這些事,薑部長心裏就打顫。三怕與文藝界的人見麵。可能與溫主席遇事推諉扯皮有關,這幾年很多人動不動就去宣傳部找薑部長,無非有以下幾種情況:一是寫了東西沒處發表,要錢出書的;二是搞點小名堂,讓宣傳部長出駕撐門麵的;三是小有成就,在協會中要職務,或耍小聰明抬高自己地位的;還有協會內部鬧矛盾,過來攻擊對方和相互告狀的。通情達理的好說,遇著難纏的就不好辦了,不僅賴著不走,問題一時得不到解決,有的還大哭大鬧,走到哪就跟到哪,甚至一直追到家裏,弄得全家人不得安生。而且,這些人的成分十分複雜,有工人有農民,有幹部有學生,有在職的有退休的,還有許多社會閑散人員和瘸腿瞎眼的殘疾人,真是三教九流無所不有。有一件事他仍記憶猶新,想來依然驚心動魄,頭皮生生的,禁不住直冒冷汗。那是前年的事了,為了配合縣裏舉辦的一次大型文化活動,也是為了繁榮文藝事業和提高作者的創作水平,由宣傳部出專項經費,文聯編輯出版了一本文學內刊。想不到廣大作者踴躍投稿,後來竟然封不住窩了。因為是他提議的,所以事先就做了交代,用稿必須好中選優,將刊物辦出一流水平,以優秀的作品鼓舞人,作為上乘的精神食糧,讓縣委縣政府領導高興,讓廣大人民群眾滿意。結果就在好中選優上出了問題。有一位幹泥瓦工的農民作者,正好在縣城打工,因有這方麵的愛好,聽到消息後也寫了首小詩送到文聯。當時是苗青接待的,一看稿子不行,當麵拒絕了。對方不服氣,便過來找薑部長。薑部長拿過稿子一看,差點笑出聲來。稿子的第一段是這樣寫的:背著瓦刀進縣城,既壘磚來又抹縫;高樓大廈全靠俺,何人小看都不行。就別說下一段了。這哪裏像詩,簡直是大實話。薑部長就耐心解釋說,倒挺有生活,但不像詩歌,刊登了讓人笑話。這樣吧,回去後認真學習,寫出好稿再說。對方一聽火冒三丈,立時大吵大鬧起來,叫罵著說,那個女的不是玩意兒,想不到你這宣傳部長也不是好東西!算什麼世道,走到哪也沒有拿我們民工當人的。老板半年多沒發工資了,本想登首詩掙點稿費花,可你們就是不肯采用,反正沒法活了,今天我要讓你這宣傳部長嚐嚐俺民工的厲害。說著,就舉起了手裏的瓦刀。要不是躲避迅速,就把他的腦袋給劈爛了。即使這樣,也得熱情接待笑臉相迎,稍有疏忽和不慎就會惹出意外的麻煩來。正兒八經的作品寫不出來,添亂和鬧事卻是內行,得罪了他們,即使不會出現人身安全問題,如果在小報上登一幅漫畫,臊的諢的弄幾句謠言,或編幾首順口溜,宣傳部長本來就是輿論的焦點,再讓他們一攪和,在社會上就是淹不死也會臭死你。他這個宣傳部長簡直成了文聯的敬老院長、幼兒園長、派出所長和信訪局長了。但仔細想想又很同情他們,成就放在一邊兒,這種鍥而不舍的執著精神本身就可敬可愛,所以薑部長從來都是遷就和忍讓,盡最大努力解決實際問題,讓他們賭氣而來高興而歸。但對文聯本身卻從不客氣,在這方麵,溫主席和高長水沒少挨他的批評。剛才通電話時說的那件事,薑部長知道趙玉山的目的是為了收買人心,也是從穩妥起見,並沒有告訴高長水,是在暗中操作,待辦成後給高長水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