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豚)
海堤近旁,兩個海豚,像生鐵鑄的輪子,一前一後上下翻滾。它們從滾圓的背脊上噴射出亮晶晶的水花,灼痛了人的眼睛。(革拉特珂夫《水泥》)
(海豹)
他生得那麼美,身上的皮毛在幹燥的時候顯出灰色的斑點,腹下有一塊地方作白色,形狀像新月。在潮濕的時候,他身上的毛比他堂兄弟的顯得更加藍。他的眼睛比北極的夜色還美。(黎達《黎達動物故事集》)
(貝殼)
雜色小紋貝,所謂珍珠母的兩片介殼差不多相等,殼作圓環形,殼壁很厚,外表很粗,凹凸不平。有些珍珠母的外殼上麵帶一條一條的淡青色線紋,線紋盡頭處有些發亮。這是屬於年輕一類的珍珠母。(凡爾納《海底兩萬裏》)
植物展園
好句:
(荷花)
層層的葉子中間,零星地點綴著些白花,有嫋娜地開著的,有羞澀地打著朵兒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裏的星星。(朱自清《荷塘月色》)
(波斯菊)
這種花開得稠,有絳紫的,有銀白的,一層一層,散發著濃鬱的異香;也開得時間長,能裝點整個秋天。(吳伯簫《菜園小記》)
(蒲公英花)
蒲公英的朵朵黃花開得絢麗爛漫——小巧,嬌嫩,好像是一些雞雛,它們撲動著,歡笑著,顯得那麼親切可愛……(革拉特珂夫《水泥》)
(玫瑰)
怒放的玫瑰給人某種蓬頭垢麵的感覺,就像披頭散發的女人,顯得輕浮而粗俗。(杜穆裏埃《呂蓓卡》)
(草)
微風早已經停息了,枯草支支直立,有如銅絲。(魯迅《藥》)
下了毛毛雨,那蒿草上就迷漫得朦朦朧朧的,像是已經來了大霧,或者像是要變天了,好像是下了霜的早晨,混混沌沌的,在蒸騰著白煙。(肖紅《呼蘭河傳》)
(槐樹)
已是掌燈的時候,門外的兩株大槐像兩隻極大的母雞,張著慈善的黑翼,仿佛要把下麵的五六戶人家都蓋覆起來似的。(老舍《四世同堂》)
大槐樹長著圓形的枝蓋,掛滿了黑綠色的葉子,開著一串串白中透黃的花朵,散著幽香。(浩然《豔陽天》)
(榆樹)
太陽一出來,大榆樹的葉子就發光了,它們閃爍得和沙灘上的蚌殼一樣了。(肖紅《呼蘭河傳》)
(蘋果樹)
昏暗的蘋果樹靜止著,上麵的無數花朵和花蕾看去是那麼柔和,呈現出模糊的輪廓,它們受了蠕動的月光的魔力,都活了起來。(高爾斯華綏《蘋果樹》)
(石榴)
陰曆九月中旬,石榴已經長得爛熟了;有的張開著一條一條的嬌豔的小口,露出滿腹寶珠似的水紅色的子兒,逗引著過客們的涎沫。(葉紫《行軍散記》)
(蘿卜)
蘿卜正在成長,那些小植物筆直而整齊地挺立在那裏,仿佛體操班裏的年輕女學生,像一根一根箭似的排成了行列。(莫裏茲《飽吃一頓》)
好段:
(荷花)
荷花缸裏除了銅錢大的浮萍外,新近長出了三張嫩綠的荷葉。葉上有兩顆渾圓的光亮的雨珠在滾動,有如女孩子的一雙眼睛一般活潑。小雨點落到缸中的水麵打出無數的圓渦,雨止了,水麵又平靜了。(徐蔚南《初夏的庭院》)
(紫藤花)
我們一踏進後花園,便有一架紫藤呈在我們眼前。這架紫藤正在開得最盛的時候,一球一球重疊蓋在架上的,俯垂在架旁的盡是花朵。花心是黃的,花瓣是潔白的,而且看上去似乎很肥厚的。更有無數的野蜂在花朵上下左右嗡嗡地叫著--亂哄哄地飛著。它們是在采蜜嗎?它們是在舞蹈嗎?它們是在和花朵遊戲嗎?……(徐蔚南《快閣的紫藤花》)
(蕁麻)
到處可以看到蕁麻,它們可以算是入侵大軍的先頭部隊。它們蓋滿平台,亂七八糟地擁塞著走道,還把它粗俗細長的身子斜靠在屋子的窗欞上。它們是些很差勁的步哨,因為在好些地方,它們的隊伍被大黃草突破,就耷拉著腦袋,沒精打采地伸著軀幹,成了野兔出沒的處所。(杜穆裏埃《呂蓓卡》)
(白楊)
夏天,金水河岸的一排高大的白楊樹,像幾十個巨人一樣聳立在邙山下。它直挺挺的身子,在天空伸長著,密密叢叢的深綠色葉子,在太陽下閃著奪目的光彩。哪怕是再小的風吹來,它總要向山穀發出呼嘯,總要放開喉嚨給白楊樹村的人歌唱。(李準《白楊樹》)
(榆樹)
這榆樹在園子的西北角上,來了風,這榆樹先嘯;來了雨,大榆樹先就冒煙了。太陽一出來,大榆樹的葉子就發光了,它們閃爍得和沙灘上的蚌殼一樣了。(肖紅《呼蘭河傳》)
(柳樹)
最初,柳條兒從僵直漸漸地變成柔軟,漸漸地可以拂蕩出優美的姿態了,最後,打尖端開始,深暗的蒼灰色消褪,活鮮的黛綠向上伸延。啊!什麼時候細長的枝條上已經綴滿嫩紅的葉蕾了?隻不過幾天光景,又綻放成眉樣的細葉。於是,千絲萬縷的新綠,展示了一片耀眼的春光。(郭楓《老家的樹》)
(柿子)
柿子在柿花後做胎,花一落,果實就一天天肥大起來,到夾衣從我們身上剝下來的時候,到耳邊聽到了蟬鳴聲的時候,柿子就開始有熟軟的了,在樹枝頭上掛著。太陽光照著像個火球,我們都稱這些柿子叫“紅燈籠”,最快意的也就是脫光了腳爭先去摘“紅燈籠”的事。(李蕤《柿園》)
(楊梅)
嗬,相思的楊梅!它有著多麼驚異的形狀,多麼可愛的顏色,多麼甜美的滋味呀。它是圓的,和大的龍眼一樣大小,遠看並不希奇,拿到手裏,原來它是遍身生著刺的哩。這並非是它的殼,這就是它的肉。不知道的人,一定以為這滿身生著刺的果子是不能進口的了,否則也須用什麼刀子削去那刺的尖端的吧?然而這是過慮。它原來是希望人家愛它吃它的。隻要等它漸漸長熟,它的刺也漸漸軟了,平了。(魯彥《楊梅》)
物品建築
好句:
(汽車)
機器是沒有脾氣癖性的,而這輛車倚老賣老,修煉成桀驁不馴、怪僻難測的性格,有時標勁像大官僚,有時別扭像小女郎,汽車夫那些粗人休想駕馭了解。(錢鍾書《圍城》)
(篷車)
車子雖然是用薄木板做的,好像一架鴿子棚,可是很結實。(雨果《笑麵人》)
(船)
在那兩邊都夾著青山的河麵上,船儼然像一條高背的大魚,分開水,直往下遊。(丁玲《小火輪上》)
這隻船給打扮得跟任何一個頸脖上沉甸甸地掛著光亮的象牙垂飾的、野蠻的埃塞俄比亞王一模一樣。(麥爾維爾《白鯨》)
(燈)
馮家山那一大簇明亮的電燈,仿佛在晚風中輕輕搖曳,就像在南山頂上,突然長出了一株白花怒放的大梨樹!(孫謙《南山的燈》)
(杯)
這是個棕色的祖傳大瓷杯,杯邊給幾代人的饞嘴擦損了一些,像磨損的門檻一樣,杯外燒著幾個黃字,寫的是——沒有我,就無趣。(哈代《三怪客》)
她麵前放著一隻雕琢精美的大水晶杯,杯身反映出璀璨的華燈的無數閃光,就像三棱鏡反映出的七彩虹霓。(繆塞《一個世紀兒的懺悔》)
(房屋)
屋子低而潮濕,冰冷黴滑的壁上滿是縫隙和圓洞,衰朽的地板塌陷下去,橫梁已經離開了原來的地位,警告膽小的陌生人不要走到附近來。(狄更斯《老古玩店》)
(街道)
兩座六層樓的大公司對立在街道的兩旁,形成了一個上海市上的“巫峽”,彌天的黑雲屯成潮陣,連連地在屋頂上奔流,兩岸的“巫山”就好像在動搖的光景。(郭沫若《後悔》)
(工廠)
工廠睜著幾十隻油膩的四方眼睛,照射著泥濘不湛的道路,擺出一副冷漠自負的模樣等待著他們。(高爾基《母親》)
(碑)
我們走到一個十字路口,中央立著一條石頭的針形四方石碑,完完全全像一個永遠擺在那裏的驚歎符號。(巴爾紮克《農民》)
好段:
(玩具車)
那是一種小小的馬車有著木做的白色的馬頭,但沒有馬的身子。坐人的地方是圈椅的形式,漆得紅紅的,也頗美麗,輪子是鐵的,也有薄薄的橡皮圍著。(魯彥《孩子的馬車》)
(馬車)
不幸,瑪塞爾所雇的這一輛(馬車),更是完全本地製造的,古董收藏家都會用尊敬的眼光來欣賞的。它又長又矮,好像一口棺材,沒有一點兒彈簧來緩和它的震動。車輪和車篷一般高,可以和交織在附近道路上的一條條泥坑(磨工為保持本地的麵子把那些泥坑叫做大車的車轍)較量一番。就是叫做車篷的,也不過是用柳條編織成的,夾層當中填上些獸毛和粘土一類的東西;車子的震動,隻要稍微厲害一點,一塊塊的泥土便會掉在旅客的頭上。(喬治·桑《安吉堡的磨工》)
(船)
有時候,……人們看見在險惡翻騰的海水上麵,有一個噓氣打哨的奇形怪狀的龐然大物,駛進聖·散普森港來。這隻可怕的,怒吼得像野獸,噴煙得像火山,在水上流涎吐沫像一條蛟龍,鼓著凶猛的鰭,張口噴火,拖著一團濃霧,向城市衝來,那便是杜蘭特號船。(雨果《海上勞工》)
在這個從直布羅陀到達達尼爾,從突尼斯到威尼斯的浩瀚無垠的大海上,一艘整潔、漂亮、輕捷的遊艇正在黃昏的輕霧中滑行。遊艇的動作像是一隻迎風展翅的天鵝,平穩地在水麵上滑行。它前進得很迅速,而同時又很優美,在它的後麵留下一條發光的水痕。(大仲馬《基度山伯爵》)
(小提琴)
在黑暗中,這小提琴好像發出了一種銀光,特別是它那凸出的琴腹被照亮得如此強烈,使得揚科幾乎都不敢對直看它。在這皓潔的月光中,凹進去的琴腰、琴弦和彎把,所有這一切都看得十分清晰,琴鈕亮得就像聖約翰節的螢火蟲那樣,旁邊掛著的琴弓就像一根銀條。(顯克微支《音樂迷揚科》)
(掛鍾)
突然,一聲尖厲的響聲,像生鏽的發條發出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從一座掛鍾的上麵,跑出一隻塗彩的木製公雞,喔喔喔地叫了三下。這是一架精巧的機器,是當時的學者用來按時叫醒自己起床工作的那一種。(巴爾紮克《長壽藥水》)
(燈)
緊接著,安裝在馮家山打穀場上的那兩盞大電燈也亮了。在暮色裏,在晚風中,那兩盞大電燈一會兒像是兩池清澈的春水,一會兒又像是兩顆錚亮的大星;一會兒像是向人眨眼,一會兒又像是對人微笑——就像一位漂亮姑娘長了兩隻會說話的眼睛!(孫謙《南山的燈》)
(杯)
可惡的是他那些裝酒的大杯子。外表上雖然是真正的圓筒體,可是在裏麵,那些討厭的綠色玻璃杯子卻都狡詐地往下收縮,直縮成一種騙人的杯底。在這些攔路賊也似的酒杯四周,還粗拙地刻有平行的一格格。倒到這一格,隻要你一個便士;再倒到這一格,又得再加一個便士;依次類推,直到倒滿一杯——這種合恩角的量器,使人一口就可以喝掉一個先令。(麥爾維爾《白鯨》)
(教堂)
小門突然開啟,小教堂內燈火輝煌。我們可以看到那祭台上,燃著千餘支大蠟燭。蠟燭分作八排,每排之間,用鮮花間隔著。最純潔的香煙的馥鬱的香氣從聖堂門內噴出,好似海潮的旋渦。這座新近鍍金的小教堂仄狹已極,但是非常華貴。於連注意到祭台上的大蠟燭有比一丈五尺還高的。少女們簡直禁不住發出歎賞的聲音來。(司湯達《紅與黑》)
(房屋)
這是一幢三間茅草屋,它矮得白芸那不高的個子已快觸到屋簷。看得出,出於太陳舊,它像個駝背的衰弱老人,隨時都有倒塌的危險。門板已爛掉幾塊。泥牆上的兩個小窗戶,堵滿破席亂草。(馮德英《苦菜花》)
(院落)
劉家小院很清雅。掛滿絲瓜、豆莢的籬笆上,綠油油的葉子淋浴在溫煦的陽光下,給人一種幽美、恬靜的感覺。三間明亮的北屋,炊煙慢慢從屋頂上輕嫋地飄起。(楊沫《青春之歌》)
(餐廳)
一間白大理石的巨大宴會廳:紅色的帷幕,發亮的嵌花地板,綠色圓柱中間放著很多桌子,白桌布上麵金、銀、玻璃器皿閃閃發光。高台上有一張長桌,從大廳這一頭直到那一頭,約有一百尺長,其餘的桌子一排排和高台成直角。(沃克《戰爭風雲》)
(客廳)
這客廳是一個長方形的大房間,長十米、寬六米,高五米。天花板飾有淡淡的圖案花紋,裝在天花板上的燈球射出明亮柔和的光線,照耀著陳列在這博物館中的奇珍異寶。因為這客廳實際上是一所博物館,一隻智慧的妙手把自然界和藝術上的一切珍奇都聚在這裏,使它帶著一個畫家工作室所特有的那種富有藝術性的淩亂。(凡爾納《海底兩萬裏》)
(港口)
聖·彼得港可以比作一隻巨大的海蟹,它把大鉗張開著。這個大鉗是大海慢慢衝積來的,還強迫著大海沉靜就範;可是當東風吹起時,波濤湧進了狹窄的孔道,港裏就會發生很大的騷動。(雨果《海上勞工》)
經典美文
我家中的動物世界
(法國)科萊特
我不在的時候,家中增添了多少寶貝!我朝擠滿貓的大簍子奔去。這隻黃耳朵是諾爾謝的。可是這條黑色的毛茸茸的尾巴是哪隻貓的?是諾爾謝的獨生女比儒的。她同那些長得俊俏的年輕女人一樣偏執任性。一隻像兔爪的細長黑爪在空中亂抓著:一隻像豹的滾圓的黑花斑貓仔,肚皮朝天擠在其他貓中間,仿佛被殺害了似的……我很高興分清了乳母和嬰兒被舔得很平滑的身體,它們身上散發著草香和奶香。我還看見比儒的乳房上簇擠著一串新生兒,這是她三年來第四次做母親了。而她自己吮吸著懶洋洋地躺在那兒、舉起一隻爪子遮住自己眼睛的老諾謝的乳房,她過於寬闊的舌頭動作笨拙,咂咂作響。
我側耳諦聽,發現貓有兩種不同的呼嚕聲。一種是凝重的,一種是清亮的,這是貓的神奧莫測的天賦。這些聲音好像遠處工廠的轟鳴,好像被囚禁的甲蟲發出的嗡嗡聲。貓兒睡熟時才會停止這種石磨轉動的聲響。對於雌貓間連鎖式的哺乳我並不感到驚奇,對於生活在大自然之中並且仔細觀察的人,一切都是奇妙而自然的。母獵犬奶小貓,貓躺在關著金絲雀的鳥籠上憩睡,而肆無忌憚的金絲雀有時用嘴在沉睡者身上拔幾根柔軟光滑的毛裝點自己的家屋,這都是長久以來我們習以為常的景象。
童時的一個冬天,我每天在廚房和牛欄裏捕捉罕見的蒼蠅,喂養兩隻被風從屋簷刮到地麵的燕子。難道不應該拯救這些貪得無厭、但對死蟲子不屑一顧的闊喙小鳥嗎?多虧它們,我懂得了馴善的燕子比最嬌寵的家犬更加情意纏綿。那兩隻小燕子在我們肩、頭上棲息,把針線筐當巢,像雞一樣在桌子底下鑽來鑽去,用嘴啄那愣頭愣腦的狗,衝著不知所措的貓兒嘰嘰喳喳……我把它們裝在衣袋裏帶去上學,然後放它們自己飛回家。它們閃亮的鐮刀形的翅膀長大變硬之後,它們終日在春光明媚的天空遨遊,但隻要我尖叫一聲“小燕燕!”它們就會像兩支箭劃破長空,降落在我頭上,用它們黑亮蜷曲的爪子緊緊抓住我。
在我家的動物當中,一切是多麼美妙和純真……你不會想到貓兒會吃草莓吧,可是我很清楚,我多次看見巴布這黑色的撒旦,像鰻魚一樣在波米埃太太的園子裏溜來溜去,用品嚐家的眼光挑選最熟的“大白草莓”和“六月香”。它還詩意盎然,煞有介事地嗅著盛開的紫羅蘭。(譯者:程依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