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停著一輛馬車,一名四十歲上下的走卒充當禦手。他的頭頂斜帶一頂盔帽,手中環抱一條皮鞭,盤腿坐在車上,唾沫橫飛的與旁邊手牽兩匹快馬的號兵有說有笑。突然,號兵把胸杆挺直,並輕輕咳了一聲。
禦手自是會意,手腳麻利的打馬車上跳下,抱起三階小凳安安穩穩放在馬車旁邊,然後一手持鞭垂立於側,就像門口持戟的衛兵一樣威武。等到於茜走到馬車前,他將腰彎得很低,腦袋幾乎碰到膝蓋,用低沉且卑微的聲音道:“給小姐請安!”
於茜倒是挺和氣,停下腳步,螓手微頷,道:“老人家免禮,趕了幾年車了?”
禦手心中頓安,抬起頭微微一笑,道:“小老兒趕了二十三年的車,最近十二年一直在候府伺候著。您請放心,小老兒一定會全心盡力趕車,平平穩穩不起一點顛簸的把您送到長安!”
回完了話,他抬起一手想扶於茜上車,看到閉月秀眉一橫杏眼一瞪,連忙又把手放下,心中一驚連腰也彎了下去。
“好大的口氣,從此地到長安何止千裏,一點顛簸不起,鬼才信呢!小姐,我們上車,甭理他”閉月嘴中麻利的說著,扶著於茜上了車,等到三人魚貫進了車廂,挑起的簾布合了起來。
轅上套著四匹毛色幾乎一樣的棕色馬駒,車廂也不是樸實無華的車廂,乃是用紅木精雕而成。廂頂廊簷向上挑,四道金銀珠寶結成的串子打上邊垂了下來。
李廣怔怔的看了一會,心中暗想此輛馬車絕對稱得上古代的寶馬,聽到身後張秀叫他,一回頭,一條馬韁塞到了手中。
“大哥,我們走!”張秀翻身上了馬,李廣站在那裏卻為了難。他從沒騎過馬,鞍上也沒有鐙,上都不知怎麼上,更別說騎著往長安趕了。
禦手抱起小凳安放到馬車上,手撐車轅跳坐到駕位,將手中鞭子一揚,甩出一聲脆響,回頭道:“小姐,坐安穩否?坐安穩了,咱們可就走了!”
“且慢!”廂內傳來於茜的聲音。片刻後,左邊廂窗上邊掛的繡有喜鵲叫喜的簾布被一隻白嫩玉手挑起。閉月探出半個頭來,露出桃花般的臉龐衝著李廣嚷嚷道:“喂,我們家小姐叫你上車陪她說話!”
“小太爺不叫喂,小太爺有名字的!”李廣有一種被解救了的感覺,轉念又一想,自己一個大男人家跟三個姑娘擠到一個車廂中成什麼體統,駕車的老兒與騎馬的張秀嘴上雖不說,但心中一定會笑話他。他躊躇了一下,覺得不會騎馬被人笑話比進入車廂被人恥笑讓人好受一些,而且說不定突然神仙附神的會了騎馬了,正要拒絕,閉月又道:“在磨嘰什麼呢,咱還走不走啊!”
“憑什麼啊,小太爺今天就騎馬……”李廣梗著脖子話還沒說完,手中一空,韁繩已被張秀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