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廣,馮唐含笑把頭搖了搖。對方說的那番話他並未放在心上,而且總是懷疑陛下所養的方士都是些怪力亂神的大騙子。
坐回原位,他又想了一會如何解救魏尚這檔子事,朝外看了看天,才巳時初刻,距開飯還有一個時辰,便捧起大漢軍爵律看了起來。他看得很仔細,希望可以在裏邊找出免除魏尚死罪的條文,以致於外邊傳來的紛亂腳步聲都沒有聽到。
“老人家是什麼地方人?”
不遠處傳來一聲不失威嚴的問話,馮唐抬起眼看去,當今的陛下劉恒就站在麵前三尺的地方。他有些不確認,以為自己大白天竟做了個夢,發著愣忘了起身拜謝。直把隨在劉恒身邊的張武急得不得了,連打幾個眼色無用後,輕輕咳了一聲,才將他從雲遊中拉了回來。
“給陛下請安!”馮唐急忙站起身,心中暗思那個叫李廣的還真有兩下子,離開幾案來到劉恒身前叩拜下去。
“老人家免禮!”劉恒輕輕的攙扶一下,徑直走到幾案前坐下身,微笑和氣的道:“你也請坐!”
“那個叫李廣的說,我會因為解救魏尚被委以重任,莫非今天真的要鴻運當頭!不能急,等了幾十年才等到今天,一定得抓住這個機會,得好好考慮一下怎樣才能把魏尚救出來。他犯的是欺君之罪,還冒功領賞,不好辦啊!治重病得下猛藥,沒辦法,隻能拚一拚了!”馮唐心中想著,在劉恒旁邊的一張幾案前坐下,道:“我祖父是趙國人,後來父親遷移到代國!”
劉恒此番前來,實因此次追擊匈奴沒有一點效果。蕭關被破,北地郡都尉被殺,匈奴人打到甘泉。幾件事加起來讓他吃睡不安,今天下了早朝,心中煩悶便出來走走,來到五官置見到馮唐一大把的年紀還在當郎官,忍不住閑問幾句。他拿起幾案上的大漢軍爵律掃了一眼,笑道:“代國?聽起來就讓人覺得親切。未登基之前,朕曾去過代國,尚食監高祛曾給朕講過很多故事。有一個故事他講了許多次,說趙國大將李齊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在钜鹿城下大戰是何等的英勇。此事過了許久,直到今天,朕每次吃飯都會想起李齊在钜鹿之戰與王離廝殺是何等的英勇!老人家在代國居住多年,可曾聽說過此人?”
“哦,聽過的!”馮唐點了點頭,道:“不過,陛下對趙國的名將了解並不多。李齊與廉頗、李牧比起來差遠了!”
從劉邦在未央宮舉行大宴,讓一幫儒生教諸位將領規矩那一天起,大臣們越來越知道天威難測的道理。最近,宰相張蒼的遭遇也是有目共睹的,看到馮唐不順著劉恒的話說,張武首先便吸了一口冷氣。其他的大臣諸如周舍等人,則麵含微笑的瞧著張武、馮唐,靜觀事態的發展。直到劉恒笑道:“老人家從何得知李齊的才能比起廉頗、李牧差遠了?”張武才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