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舒服中國,我漸漸睡著了,意識卻很清醒。
就好像明明我應該什麼都感受不到了,卻還是能觀察一切,卻逃離不了夢境。
甚至,我不敢肯定這真的就是幻境。
在黑暗中遊離了很久,我仿佛聽見了愛人的撫慰,那是陌生的感覺,我仿佛見到了自己坐在高位上,居高臨下地審視每一個對我俯首稱臣的家夥。
這所有陌生的人裏麵,的確有蛇女,還有無數的鬼魂,甚至少部分的還有人類。
即使沒有歐陽煦。
也許我是魔怔了,不該想起的總是不經意地想到點點滴滴,一點點擊潰自己本來就很崩潰的心。
畫麵變轉得很快,沒一會兒我就在冰冷的大殿中走到了世界之樹的下方,一個俊美無塵的男子就在樹下白衣飄飄溫柔入畫,像極了他。
我不可思議地走過去,他溫柔回頭,近在咫尺的距離,樹下的他目光淺淺,微笑柔和繾綣。
“好久不見。”我聽見自己心髒紊亂的聲音,沒來得及高興,心口一疼,而歐陽煦的笑容更加幹淨脫俗,好像整個世界都和他不再有關係。
我垂頭看去,心口是軒轅劍,他笑道:“蚩尤之女,不過如此罷了。”聲音很淡很淡,我幾乎以為自己都聽不清楚,可他吐詞清晰,我想忽視都難。
欺騙自己需要很大的勇氣,而我的勇氣大概是耗盡了,我問出了很久都不敢開口的話:“你喜歡過我嗎?”刺穿心髒的那一瞬間,我已經猜到了答案,可就是不死心。
他的目光越發憐憫,抿唇不說話,卻是扶著摔倒的我在樹下坐著。
數目繁盛,他皺皺眉似乎有些為難:“我想要的,你都會給,你給得起,我可以要,是嗎?”
我聽見自己堅定又可笑的聲音:“那是自然。”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發現自己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我搖搖晃晃地推開歐陽煦,在他冷靜的目光中把抽出軒轅劍。
還有懷中緊貼著的村雨。
“這把妖刀,他也舍得給。”歐陽煦低聲笑著,語氣中有種不可自抑的哀傷,那是我從未見過的失落。
他輕輕地甩了甩衣袖,一聲不吭地大步離去,那是宮殿的方向。
我隻能遠遠瞧著他,自己則是像吳剛砍樹一樣心中充滿不可思議的勇氣和決絕,分明知道世界之樹倒下,我也難以複活,整個陰間都會失去平衡。
可是,隻因為歐陽煦簡單的一個請求,我還是照做了。
飛蛾撲火大抵如此,我悲哀地想著,手上動作不停,心口發悶,一陣陣地暈眩。
過了沒多久,我真的失去了意識,很久之後醒來,卻發現趙辰良正緊張地瞧著我,一臉的汗水,沉著一章俊臉臉色蒼白。
“醒了!”他見我眨眼,猛地站起來,突然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又坐下,小心地給我擦汗,說:“你是做噩夢了,一直說著胡話,還發高燒昏迷不醒。醫生來過很多次都束手無策,這麼突然,我……”
我微笑道:“沒事的,現在不是醒了嗎。”
他的手掌很溫暖,笑容恬靜溫和,和清冷絕塵的歐陽煦的確不是同一種人。趙辰良身上的汗水給我的感覺都是安心,和可靠,我不用思考太多複雜的事情,他都會幫我很快解決。
倚在他懷裏,他的手掌附在我額頭上輕輕一貼,口氣中有十萬分的高興:“看來是好了,那你今天就在家休息,我叫人給你準備了雞湯粥,等涼些了酒喝。”他脫了外套鑽進被窩,抱著我,將被子往身上斂了斂,一頭汗水卻笑著沒當回事。
說了會兒話,粥上來了,管家看了我一眼,不知為何眼神奇怪。
我昏呼呼地想著,便沒當回事,吞下趙辰良喂來的粥,腸胃舒坦了好多,腦袋也一點點清醒。
現在我隻要睡覺那都會很沉,輕易是別人叫不醒的,而且還嗜睡。以前從來沒在意這些,還是因為我以為精神倦怠就會出現用睡覺來躲避的正常現象。
可這一次,真的尋常嗎?
默默地想著,我靠在趙辰良的懷裏,聽著他沉穩的心跳,我不禁自嘲:“真的會有一生一世嗎?”我和他都在壓力中惶惶不安,他卻給我承擔了大半的責任。
其實我很懷疑,有一天他撐不住了,那我可能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我現在有的一切平安寧靜,都是他給的。我好像有點太依賴他,太信任他了,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有點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