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有商人到來,也往往是這昏暗時分。別人隻是看見玉門酒家的紅燈籠來喝酒投宿的。隻是這家掌櫃其實十分勤勉,每每見到人來,就將店裏麵的桌椅掃得幹幹淨淨,如今見渾家招呼幾位官爺喝酒,盡管幾年來日日如此。他也無可奈何,渾家的樣貌討人歡喜,因此在整個酒家招呼客人,但是渾家的眼力倒是不如他,於是辨識肥羊的大任就落在了他的肩上。不過,這幾位官爺可不是好惹的,他可不過得罪。
那個掌櫃剛走出前堂,忽覺眼前一花,原本空空蕩蕩的後堂不知何時出現了三個不認識的人。他們圍坐在廚房的肉鍋旁,好似已在那很久了一樣。
那個掌櫃揉了揉眼睛,再定神望去,終於確認自己並非眼花,眼前實實在在的站著三個人。可他分明記得,就在走進前堂隻是一刹那的時間,這裏明明是一個人都沒有的啊!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幾位客官是住店還是喝酒?”
其中一個身穿道袍的道人對那個掌櫃道:“你說,鍋裏麵是什麼肉?”那個掌櫃聞言,小臉變的蒼白無比。眼前之人,雖然是沒有吃鍋裏麵的肉,但是一定是鼻子不一般,在哪裏曉得了自己酒家的事情。作為玉門酒家賣包子和大骨頭的地方,他曉得,若是因為此事讓自己丟了『性』命,那渾家也是逃不過陪葬的命運。
“說”那個長了尾巴的男孩子在哪裏?這鍋裏麵的骨頭是不是他?那個掌櫃的搖頭。
活人陪葬雖然消失了很久,但是在眼前這幾個人眼睛中,顯現出來的是冷漠,看著自己就行看著一個沒有生命的動物一樣。他想,他們會說到做到。
他又想,隻是聽說皇帝死了有嬪妃或是宮女活人陪葬,這種事情在深宮大院中,還是時有發生的。自己作為玉門酒家的掌櫃的,一不是嬪妃,又沒有錢,三不是宮女,如何也要被活人陪葬的命運。一想到這裏,他心中更是惶恐,雙眼通紅的望著麵前的三個人,心中期盼著奇跡的出現。
“哎,也許這也是自己的命運吧!”那個掌櫃麵上現出一絲灰白,好似一下子年老了不少。自己早年父母雙亡,人生一大悲痛。無奈之下,自己到了這家,那個渾家雖然是對自己凶了些,但是這酒家是人家的,人家擁有繼承權,但是實際上,自己這個掌櫃在家中的地位並不穩固。如今更有渾家和那個侍衛長不明不白的事情,傳揚出去,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自己本就不穩固的地位就會變的更加的脆弱了。他一聽那個道士問自己鍋裏麵的骨頭,一方麵,固然是自己做的不對,但是同樣也是自己的宿命。
一記耳光打來,他打了一個趔趄,耳朵裏麵立刻嗡嗡直響,大概是耳膜穿孔了,他一下子變得頭暈眼花,眼睛也變得直直的,用手指指二樓,他無力的坐在了地上。眼前一陣風刮過,眼前的人不見了,他看看自己竟然坐在了二樓,就像是一場夢。
“喔!”那個正在診斷的年老道士,皺著眉頭拉著自己那銀白樣子的胡須,臉上盡是驚訝之樣子。
“狂龍真人!這小子可有救?”翳流真人雖然是個郎中,但是卻跟隨那個狂龍真人,狂龍真人多年修煉,在他眼裏麵有著很高的地位,就是那個碧霄娘娘也不敢怠慢。
“甚是奇怪!”狂龍真人搖了搖頭,道:“他脈搏沉穩有力,比成年壯漢都強了不少,但是不知為何卻是沉睡不醒?或是老夫醫術不純,卻是診斷不出,究竟為何?”
“啊!”那個翳流真人臉上樣子一變,狂龍真人的醫術他是知道的,堪稱國手,連他都不能診斷出結果來,如何不讓那個翳流真人驚訝。
“如此,隻能盡看天命了。不過,要是國師前來,或許能令這小子恢複正常。”狂龍真人搖了搖頭,道:“老夫還是開上幾副安神滋補之藥,成不成,老夫卻是沒有把握了。”
那個翳流真人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他知道狂龍真人口中的國師指的是神醫魔魁,世人皆稱他半魔半仙,雖然是魔族中人,但是卻為世人所敬仰,天下諸多修仙者都以請到國師為榮。隻可惜的是,國師好道,時常出沒在名山大川之中,仙蹤飄渺,此刻哪裏能找到他。一想到這裏,那個翳流真人又搖了搖頭,緩緩的走出了房間。在他的樓下,傳來一陣哭泣聲,那是那個掌櫃在哭訴著什麼。
一縷光從一個道士的手上灑了下來,光照耀在火炕之上,隻見火炕上正躺著一個臉上樣子蒼白的少年,一動不動,仿佛是死的一樣。火炕邊上,正站著一個瘦弱的少女,一頭烏黑的秀發披在肩膀上,夜明珠照耀之下,閃爍著異樣的光輝。
“咳,咳!”火炕上忽然傳來兩聲咳嗽之聲,隻見那原本一動不動的少年緩緩的睜開了雙眼,深邃的目光中盡是茫然之樣子。
“你是誰??”少年麵孔上現出一絲痛苦之樣子,眉宇緊皺,仿佛在努力的回想著什麼,好半響,才聽見他悠悠的歎了一口氣。
“碧霄,狂龍,他醒了!”那個翳流真人臉上樣子一變伸出右手,輕輕的落在少年的手腕之上。“你是誰?”十八阿哥雙眼中現出一絲激動來,但是更多的是擔心。自己乃是魏文帝的兒子,那眼前的道人是誰?“你可是大阿哥的人?”十八阿哥樣子有些無力,但是臉上的驚慌之樣子卻仍然沒有消除。
“什麼人敢欺負你?”一聲怒吼聲傳了過來,仿佛一聲炸雷在十八阿哥耳邊響了起來。接著就見一個黑黑的道士,手執著一柄寶劍,一副殺氣衝天的模樣。
哼,是那兩個刁奴,我早就想找他們算賬了,隻是樓下?狂龍真人麵上現出一絲為難之樣子。有些擔心的望著十八阿哥。
“哼哼,大哥倒是好心情,小弟看得這樓下那邊來了幾個侍衛,有一個就是你大哥,想也是對付不了的。”別看狂龍真人隻知道看病,但是卻也不是笨人,這玉門酒家中的事情,心中知道的清清楚楚,隻是不願意摻和在其中而已。今日涉及到這個十八阿哥,才會有如此言語。
“掌櫃的,掌櫃的!”一陣焦急的呼喊聲傳入三人耳中,十八阿哥知道那是那個渾家的聲音。果然,二樓轉入一個消瘦的身影來,臉上更是顯得驚慌無比,不是那個渾家又是何人。
十八阿哥心中歎了一口氣,那個掌櫃待自己很是不錯,關愛如此,也是盡力的了,更重要的這個掌櫃的想讓自己死。隻可惜的是自己沒有死了。
“渾家”這掌櫃的喊了一聲渾家。
“哎,看來你受了傷。”那個渾家轉眼之間出現在樓上,看見掌櫃的臉上的五個手指印,她麵上現出一絲異樣來,道:“你是不是偷吃了侍衛們的包子,看你這時的模樣,我是猜對了。”
“樓上來了幾個會法術的道人”這掌櫃趕緊說道。那個渾家有些不在意的道:“不礙事,不就是幾個道士,一會兒,幾個侍衛上去送他們走了便是。”
“嗯,如此甚好!”那個掌櫃點了點頭,忽然臉上樣子又變道:“你我今日闖了大禍事了,那小子是誰我們都不知道,你怎麼打了他的主意。如今來了三個道士到我們這裏尋人,這如何是好?”玉門酒家是玉門關的核心建築,來的一般都是商旅或是侍衛,這類的還有山西武氏的經遠堂等,這些酒家一般都是在玉門關傳承百年了,也僅僅隻有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