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玥行致村口停下了腳步。她順手攏了攏兩側的發鬢,又將裙擺理了理。這一打理,卻發現自己左手邊袖口處不知何時竟染了些許玄淨和尚的血漬。血漬不大,印在月白的布衣上卻分外的妖嬈。她不想讓母親發現異樣,母親的身體已經無力再為任何事情分心了。好在眼下四處無人,蘇玥來的村口的古井邊,打了些水,將袖口處的血漬細細的清洗了一番。血漬倒是淡了很多,但那抹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卻一直縈繞著。蘇玥隨手折了幾枝野菊,胡亂的在袖口抹了抹,希望借著花香掩蓋住血腥味。
“玥兒妹妹,你這是采藥剛回來啊。”一陣男聲由遠及近自蘇玥身後響起。
聽到那人的聲音,蘇玥的神情滿是厭惡。此人名叫李天寶,平日裏好吃懶惰,偷奸耍滑,加之是村長的外甥,每日隻知在翠屏穀橫行。村裏人都怕這個小霸王,能躲就躲,能避則避,不知為何,蘇玥就是不怕他:“李天寶,我警告你,別再喊我妹妹,咱倆不熟。”蘇玥也不看來人,她自顧的甩著還未幹的袖口。不想與他多費唇舌。
“玥兒妹妹,你這麼說可真真傷了天寶哥的心了。我們自幼一起長大,也算得上青梅竹馬了。”李天寶平日裏無賴慣了,一張口滿嘴流油。他上前一步擋住了蘇玥的去路。
“呸,呸,呸,誰與你青梅竹馬了?你臊不臊的?”蘇玥隻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直往上冒。“趕緊讓開,別沒臉沒皮了。”
“就不讓,看玥兒妹妹能把天寶哥怎麼樣?”李天寶雙手插腰,笑的極得意。一口黃牙令了看了直作嘔。
蘇玥見李天寶如此潑皮,她轉身提起井邊的水桶將剛剛剩下的大半桶水,劈頭蓋臉潑了李天寶一身。“我讓你不讓。”
李天寶顯然沒有意料到眼前的嬌小女子會有如此舉動。他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兒,臉色鐵青的指著蘇玥,竟是一句話都吐不出口。
蘇玥趁機繞過李天寶一溜煙兒的跑了。許久才聽得李天寶在她身後扯著嗓子大叫“你個潑辣貨,你等著,我定叫你好看。”
蘇玥一口氣跑到了自家門口。回想剛剛那一幕,她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想那李天寶回回糾纏於她,這回子終於解氣了。
“什麼事?笑得如此開心。”蘇芯禾在家中聽得自家女兒的笑聲,忍不住出門探個究竟。
蘇玥見母親出得門來,立刻上前攙扶。“娘親,您怎麼出來了?外麵風大,當心身子。”
“無礙的。”蘇芯禾笑著搖頭,任由蘇玥扶著。長年的病痛使得她原本白皙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但卻絲毫不損她的姿顏,明眸皓齒,婷婷嫋嫋。想來蘇芯禾年輕時也是個極美的女子。“什麼事這麼好笑,也和娘親說說,讓娘親也開懷一下。”
“無事,在路上見著一隻落水狗,模樣實在好笑。”想起方才李天寶的落魄樣,蘇玥才忍住的笑意又湧上心頭。
“都這麼大的姑娘了,見著個落水狗還能癡笑成這般。也該好好注意下女兒家的矜持了。”
蘇玥搖頭,顯是不同意母親的說法:“矜持有何用?是能當飯吃還是做衣穿?”
“罷了罷了,我說不過你,等你以後遇到你的良人,自然就知道了。”蘇芯禾笑著點了點蘇玥的香額,說不出的慈愛。
“我的好娘親,您就別操這份心了,這事兒等以後那良人出現了再說吧。”蘇玥將母親扶進了屋,又走回院子裏將曬著的草藥一一翻身。
“別家的女孩子說到意中人哪個不是羞的嬌滴滴,偏偏就你,一點不害臊。”蘇芯禾見蘇玥忙前忙後,自然也坐不住,她幫助蘇玥一起整理,又輕聲的嘮叨著。
“好話歹話全讓母親一人說了,我不與您爭辯,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母女倆湊在一起說笑,也不分什麼尊卑,感情好的足以羨煞旁人。
待母女二人忙完院裏的活計回屋後,蘇玥從藥簍裏找出露崧草。“娘親,您看這是我今日找到的哦。”她獻寶似的將露崧草攤在母親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