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蘇玥來說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她隻覺得雙腿發軟,眼前發黑,若不是玄淨及時扶住,想必現在她早已一頭栽在地上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蘇玥失聲嚷道,扶著玄淨的雙手不住的顫顫巍巍。
“姑娘明白小僧的意思,又何需執著地再問,請恕小僧直言,夫人的時日恐怕不多了。”玄淨扶著蘇玥在竹椅上坐下,他會對蘇玥說這麼殘忍的話,是芯娘授意的,除去中毒之事芯娘不打算告訴蘇玥,其他諸事芯娘並未讓玄淨緘口,試問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能做到對相依為命的女兒說出自己的死期,玄淨是這麼猜想的。
蘇玥的眼淚一瞬間迸出了眼眶。其實她心中早有預感,隻是自己一直在逃避這個現實:“還有多久?”蘇玥突然抬起頭,用袖子擦幹了連竄的淚珠兒。她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讓自己的聲音還保持辨識度。
“至多約莫十五日。”玄淨把剛剛對芯娘所說的話又對蘇玥說了一遍。
蘇玥整個人都呆住了,她的雙眸透著無盡的死灰,令人看了好不忍心:“你不是說你師傅醫術超群,我們去把你師傅請來救我娘好不好?”
“師傅他老人家雲遊去了,行蹤不定,小僧根本沒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他。”
聽到玄淨的回答,原本還未止住的眼淚更洶湧了,蘇玥將臉深深地埋於掌心,隻見她的雙肩不停的抽搐著。
玄淨不自覺的伸出手半晌卻僵在了半空中,他原想拍拍蘇玥的肩或多或少給她些安慰,卻又覺此動作太過親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蘇夫人往登極樂對她也許是一種解脫,姑娘是夫人唯一的親人,也應看開些才是。”玄淨不懂如何安慰人,他隻是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眼環顧了下四周,見牆角邊的茶幾上靜靜的躺著紙筆。他拾起筆在紙上寫下了方才所說的藥方、正所謂字如其人。玄淨寫了一手遒勁有力的好字,特別是這紙上的蠅頭小楷字字工整飄逸,功力堪比當世名家。“姑娘請按小僧這方子務必把藥抓齊了,文火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每日一劑給夫人服用,這樣可以減輕夫人的痛苦。”
蘇玥聽了玄淨的話,終覺得不妥。她尋思了良久,遂問道:“你當真不知我娘親得的是什麼病?小和尚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蘇玥頓了頓又道:“如若你不知道我娘親得的是什麼病,如何曉得這藥方可以緩解她的痛苦呢?”
“這是小僧師父多年來苦心鑽研的藥方,意在減輕病患的疼痛,不敢說全部,但大多數的疑難雜症多少都是有一定效果的。”玄淨好似無意地別開臉,不與蘇玥對視。蘇玥的冰雪聰明問倒了他,他避重就輕的回答,希望能打消蘇玥的疑慮。今日玄淨扯了太多的誑語,他覺得佛主都不會再原諒他了。
蘇玥選擇相信玄淨,因為她知道玄淨有顆真誠的心,他不會說謊。
“小僧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還望蘇姑娘多多珍重,若姑娘有什麼事可以去泰臨縣的宏迦寺尋小僧,阿彌陀佛。”
蘇玥點頭,她如今整顆心都在母親身上也無心再多說什麼,她隻將玄淨送至門口,匆匆道了聲保重。
玄淨出了門大約行了十多步,似乎想起了什麼,他回頭對著正準備轉身回屋的蘇玥說道:“姑娘你手上有傷,雖隻是傷及皮肉,但也不可輕視,記得用傷藥敷一敷,平日裏切忌沾水。”說完他雙手合十朝著蘇玥鞠了個躬,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