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一定要接受,喜歡自己的樣子。
一定要讓自己變成你真心會喜歡的樣子。
如果你想要做的不是長輩所控製你的樣子,不是社會所規定你的樣子,
請你一定要勇敢的為自己站出來,溫柔的推翻這個世界。——吳青峰
---------
從言璟被林暄“撥亂反正”後,她本應該平靜而悠然地走完她的初中生活。可是,等她一上了初二,來了新的班主任兼數學老師,她的平淡日子就起了波瀾。倒不是說班主任做了什麼事情影響了她的人生,而是,她看到那個戴著大老花眼鏡的胖老頭走上講台時,操著一口濃重的口音開始上課,她覺得自己的數學一定會死的很慘。
言璟小學時,數學就沒有很大天賦,總是在父母的威逼加上林暄的鼓勵下,才一直挑戰各種資料習題,甚至直麵高難度的競賽。但,終究沒有拿過名次。言璟覺得老班低沉、慈祥的聲音就像催眠曲,每次數學課一開始不到五分鍾,她就自動開始進行眼皮搏鬥、奮戰,最終死撐著打開眼皮,但思維已經進入睡眠狀態。數學成績從以前的一百多,開始慢慢降,到最後期末隻考了50分。加上物理、化學理科類科目增加,腦子轉不過來的言璟就苦逼了,她在年級裏的名次,第一個月就從年級三十名掉到五十名,第二個月開始八十名,第三個月一百,一次次降,直到學期末光榮的掉到了160名,進入了平時年級裏“被教育者”的行列。
期末開家長會那天晚上,她爸爸言偉寧去參加了,班主任額外找了他談話,說是下學期如果還是這個狀態就要離開這個班級,去最末的六班了。言偉寧平時就很要麵子,這回被老師單獨找到,又是批評他們不關心小孩,又說他女兒讀書不認真,可能是遇到青春期的問題了。他在學校時好不容易忍住了脾氣沒發出來,帶著言璟回到家後,立馬把成績單丟在她麵前就開始罵,“你說你才這麼小,十三歲不讀書,你以後想幹嘛?你現在就想嫁人了是不是?!你們老師說你天天上課睡覺,要麼就在發呆。說你做作業的時候都縮著背,也不知道在幹嗎!你倒是說說,啊?”
言璟覺得很委屈,十二三歲,身體開始快速發育,看到自己本來已經算高的個子又往上竄了不少,身體體征的變化讓她覺得尷尬、害羞。因為這害羞,讓她總是不敢抬起頭來,看到別人沒有那麼明顯的變化,就怕別人說自己是異類。學校的生理課形同虛設,僅僅有一次,老師把男同學和女同學分開了,再分別叫進教室讓他們看了二十分鍾的生理課書。言璟看到課本上的圖片和名稱,不知所雲。下課後,也沒有仔細去問老師。雖說言璟媽媽在醫院裏工作,但確實因為這幾年職位一直升,沒有太關心她的生理和心理的變化。
聽到爸爸那樣質疑自己,言璟隻是弱弱地回了一句:“老師講課口音好重,聽不大清楚,也聽不懂。數學越來越難了,我題目做不出來。理科的東西,我一打開就緊張,看到題目就覺得不對勁。”
言偉寧脾氣上來了,一甩手把言璟身旁的鬧鍾給摔在地上,零件四處亂飛。說:“你小學的時候不是也不要人管,就做得很好麼,現在怎麼就不行了?生了你這麼一個女兒,真是氣人。就是因為有你活著,你媽都不能再生了,也不能再生個兒子。你媽現在倒好,領導是越做越大了,她什麼時候當上院長了,我還得向她敬禮了!一個女人不在家裏管孩子,還要我一個男人管麼。你也別指靠我管你,你就自生自滅吧。”說完,“嘭”的一下把言璟房間門給狠狠地摔緊了,出了門。
言璟一直以來拚命想忽視的一點就是——她不是受到歡迎來到這個世界的。但當所有尖利的話語將傷口撕開來給她看,她確實無力招架。她突然間不知道以後的路應該怎麼走,覺得前路茫茫、心灰意冷。從小言璟的父母就對她說:“生個女兒已經矮了人一大截,你要是成績好了,表現乖巧懂事,人家興許還會說生個女孩也不錯。你如果書都讀不好,別人肯定說我們家生個女兒不會讀書,十幾歲就要嫁人了,真是丟盡我們的臉啊。”
言璟愣愣地想,父母對她不愛、不管、不教,她是否應該讓自己就此開始叛逆、墮落?還是應該,向父母承認過去一個學期的錯,說自己一定會認真重新來過,再把課補上去?她自嘲地笑了笑,就算她努力往回趕,也不一定能回複最初的水平,到那時父母一定仍然會失望、憤怒吧。
言璟神情呆滯了一下,把地上的碎片掃了一下倒進垃圾桶,再又坐在書桌旁邊。她真的不知道該向爸爸說些什麼。坐著坐著,想起一些學校裏的人和事情。
初二開學第三個月中旬,有一天,她因為發高燒在班裏暈倒,下巴磕在地麵上當場流了血,手心也壓在地上磨破了。政治老師當場把她抱到校醫院去看,人燒得迷迷糊糊,打了一上午的針。醫生給她拔完針後,言璟隱約中感覺有一個同學來看她,抬起頭來,因為頭昏昏的一開始看不清對麵人的臉,隻聽到一個溫柔的女聲在說:“言璟,我是周梅,我來看看你。現在快要放學了,你能回家嗎?不能回家的話,要不要我幫你去食堂裏打飯?還是,你要請假回家休息?”言璟想起來周梅是靠關係進來這個班讀書的,成績一貫在末位,在班上存在感很低,也很少有人跟她一起出進。
言璟又想起,那個2個多月來天天和她一起騎車回家的劉亦婷,前不久看到自己月考數學考了六十分,居然很開心。回家的路上,冷嘲熱諷地說:“言璟,哼,就怪你自己咯,真是越來越差勁。題目做成這樣,真沒用。我先走了,你自己傷心去吧。”從那時到她生病這一個月,劉亦婷再也沒喊過自己一起回家。言璟才明白,劉亦婷一直覺得成績比不上她,其實早就想看她的笑話了。說什麼少女時代的我們,即使偶爾有嫉妒和誤會,感情也是最真的,她真是不信了。這一次她生病,不知又有多少人會看她的笑話。隻是沒想到,還有這麼個女孩子單純出於對同學的關心而出現在她麵前,她覺得鼻子有些酸,酸的想掉淚。止住想哭的衝動,說:“謝謝你,我已經打完針了。等休息好了,我自己打的回家。你如果要回家吃飯,就趕緊走吧。”
周梅沒有立刻走,在她旁邊坐下,說:“沒關係,我再陪陪你,待會扶你出去,等你上了車我再走。我家很近,不用很久時間。”言璟覺得生一次病也沒那麼糟糕,至少收獲了意想不到的友誼。言璟感激的一笑:“謝謝你,我得先拿好藥再走。”周梅扶起她去拿了藥,問了醫囑後,兩人便離開,出了校門。第二天,言璟回到學校,剛坐下來就聽見前麵兩個女生嘀嘀咕咕地說:“她怎麼就回來了?!昨天看起來病那麼嚴重,嗬嗬,就好了。我還以為她能好一段時間不來上學,錯過那麼多天的課,肯定成績會掉很多。你看她本來就數學變差了那麼多,我真巴不得她多病幾天。”“她成績要掉了,可少一個競爭高中部零班的對手啊。”言璟聽到這對話,心裏真是窩火。心想:“這什麼人啊!這就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啊。幸災樂禍。”
言璟的思緒從回憶中閃回現實,打開書本,拿起英語書抄起單詞來。因為期末考試她的強項英語也降到90分,被老師要求寒假把初一和初二教科書上的單詞都抄十遍。夜越來越晚,言璟困得在書桌上快要睡著了,突然聽見家裏的大門響了,應該是文藍回家了。然後,她又打起精神來,還自己捏了手背幾把,直到捏紅了才作罷。文藍這兩年一向十點回到家,她要求言璟必須十點半以後睡覺,不管多困都得熬著。
文藍上來後,敲門進了言璟房間,問她:“考試結果怎麼樣?”
言璟低聲說:“不好,我跟不上,160多名了。”
文藍也沒說什麼,隻說了幾句:“那就寒假在家好好看書,或者自己找個老師單獨輔導。今年,你林暄哥哥不會回來,說是在北京準備出國的事情,天天去上英語集訓課,寒假都沒空回家。你姑姑他們一家也就不回來過大年三十了,隻不過大年初二會開車回來拜年。”文藍拍了拍言璟肩膀就出了門。
言璟想起已經半年沒有見過林暄了。她想,如果等他出國,她也來不及見到他,不知下一次見麵是什麼時候?是四年後他大學畢業時,還是六年後他讀完研究生才會回來?那時自己是不是就該讀大學了?到那時,他是否還記得她這個妹妹,記得最依賴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