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首次橫渡大西洋(1 / 3)

世界是屬於勇敢者的。

——哥倫布

(一)

1492年8月,出發前一切準備終於就緒了。8月2日夜晚,是船隊出發前在岸上度過的最後一個夜晚,街道上和酒館裏都擠滿了人,但卻沒有任何興高采烈的氣氛,每個人都在與家人告別,難舍難分,情緒低落,仿佛今生再也見不到了一樣。為此,市政當局還派人嚴守城門,防止船員在出發前的最後一刻臨陣逃跑。

到了半夜時分,聖·喬治教堂的大鍾敲響了,鍾聲嘹亮悠長。哥倫布與所有參加遠航的船員以及市民們一起聚在碼頭上。拉比達修道院院長胡安·佩雷斯為他們作了彌撒,為他們航行成功而祈禱。在場的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祈求上帝的祝福,儀式拖得很長……

8月3日(星期五)的清晨,當地平線上剛剛發出最初的曙光,映紅卡斯蒂利亞平原上的朵朵雲彩時,哥倫布在胡安·佩雷斯神父的陪同下,登上了指揮船的甲板,發出了起航的信號。

在太陽升起前的半小時,水手們解開纜繩,收起滴水的錨纜,揚起白色的、畫著十字和其他宗教標記的船帆,三條航船利用早晨的落潮順廷托河而下。

在船起航時,帕洛斯的所有居民都聚集在沙丘上,從他們中間傳來的有鼓勵的叫喊聲,也有擔憂和抱怨的喊聲,隨後便是一片沉靜,隻有沉重的白蠟木槳在槳環裏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在薩爾特斯河內,落潮的水流上漂浮著帆船,刺骨的風將船帆吹得滿滿的,並將帆船帶過沙洲。

這時,指揮船上的哥倫布命令航船走西南航線。於是,“聖·瑪利亞”號、“平塔”號和“尼娜”號慢慢地消失在剛剛破曉的晨色中……

此時此地的哥倫布應該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他百感交集,仿佛在回憶年少時的夢。恍惚間,他好像覺得洶湧的海水撲麵而來,自己懷抱著一條木槳在海裏掙紮;忽然,一個騎著快馬的葡萄牙密探向他疾馳而來;公爵的通紅的臉、惡狠狠的目光、聲色俱厲的嗬責……往日生活的場景一幕幕浮現在他的眼前。多少擔心,多少失望,多少焦慮,等待盼望著這一天,頭發都熬白了!最可寶貴的青春歲月過去了,他已經 42 歲了,但他覺得現在自己正當壯年。

現在讓他感到心滿意足的是,他終於可以大展宏圖了。6年來,他受過的嘲笑和奚落、挫折和失敗,都像船邊的流水一樣轉瞬即逝了。他獨自一人站在船尾塔樓上,一副海洋統帥的派頭,躊躇滿誌,浮想聯翩。前麵等待著他的,是即將發現的島嶼,是總督的冠冕……

這的確是一個抱著美好願望的船隊,它的成功肯定能夠根本改變世界曆史的麵貌。正好在它啟程上路時,另一支船隊——痛苦和悲傷的船隊——也正在沿著同一航道航行著。這個船隊載著最後一批被費迪南國王和伊麗莎白女王驅逐出境的猶太人,趁著同一次早晨落潮離開薩爾特斯水域。

哥倫布遠航計劃比較簡單,這也保證了遠航的成功。他必須避開北大西洋上空狂暴的頂頭風,避開那裏可怕的、黑壓壓的、不可遏止的巨浪。那裏的狂風和巨浪挫敗過多少葡萄牙的航海家啊!因此,哥倫布在到達加納利群島以前,利用最常見的北風向南航行。在到達加納利群島後,再從這裏轉個90°的大彎,折向西行。往年哥倫布在沿非洲海岸航行時,早已發現在加納利群島上的這一緯度帶上,冬季的風總是從東方吹向西方。而且,這一帶海洋麵上多半是像貯水池中的水一樣,平靜無波。

另外,哥倫布決定從加納利群島向西航行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這些島嶼跨北緯28°。哥倫布相信這一緯度線可以穿過日本,在穿過日本以前,還會先通過神秘的安第利亞島,而安第利亞島是航隊預定繼續西航的中轉站。

距離當時大約100年前,天文鍾已經成為測量時間的通用儀器,海員們照例是先試著尋找他們目的地的緯度,然後再開始他們的西行(或東行)航程,直到到達目的地為止。哥倫布做過計算,日本的位置距離加納利群島正西僅僅2400海裏,所以他認為,從加納利群島出發向西航行就可以到達日本。

(二)

哥倫布率領船隊出發時,天氣晴朗而溫和,船隊順風向南駛去。早上8點,船隊順利地越過了廷托河入海口處的薩爾特島。哥倫布隨即下令向西南方向行駛,朝著加納利群島方向前進。第二天和第三天,船隊一直保持著這一航向。

海麵上風平浪靜,海風輕輕拂麵,景色十分壯觀,再也沒有什麼能比這麼舒適的天氣出航更能鼓舞水手們的士氣了。馬丁·阿隆索·賓鬆指揮的“平塔”號上,剛剛出航時那種離愁別緒的沉鬱情緒一掃而光,船員們都抑製不住自己舒暢激動的心情,有人甚至還唱起歌來。

緊接著,在維森特·亞涅斯·賓鬆指揮的“尼娜”號上,水手們也禁不住唱和起來。他們唱安達盧西亞的抒情歌或搖籃曲,也有人唱一些熟悉或不熟悉的水手們喜歡的歌。有些歌甚至完全是即興的創作,有的是用舊的曲調換上了新的歌詞。

8月6日,也就是出發才三天的星期一,“平塔”號駛近哥倫布的大帆船,馬丁·阿隆索·賓鬆走到船舷邊上,高聲對哥倫布喊道:

“舵斷了,船艙進水了。”

哥倫布一聽很生氣,懷疑是有人故意破壞,企圖迫使他結束航行,返回西班牙。他在自己的《航海日記》中記錄了這件事,認為船舵是因有人故意搞鬼脫了環。他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