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我想我是否應該去佛羅裏達休息一下?”
索倫森緊盯著老福特,很明顯,他是讓老國王在他和貝內特之間作一個選擇。福特抬起頭來,看了索倫森一眼,然後聳了聳肩,報之以沉默。索倫森二話不說,扭頭走出了房間。
第二天,福特的辦公桌上便放了一封辭職信,那是索倫森送來的。索倫森臨走之前,福特和他握了握手,緩緩說道:
“除了工作之外,去享受生活也是可取的。”
此後,早已形同虛設的公司辦公室主任萊布爾也離開了,曾經竭力支持埃德塞的一些職員也相繼離開了。但仍有一部分人留了下來,因為他們看到福特家族的另一個巨人已悄然站了起來,這個巨人就是福特的長孫——亨利二世。
當貝內特忙著排擠對手時,亨利二世在祖母克拉拉的暗中幫助下開始四處奔波,尋找幫手。貝內特的死敵,埃德塞當年最得力的助手,公司前任銷售經理約翰·戴維斯第一個加入亨利二世的陣營。另一個加入亨利二世陣營的人是米德·布裏克,他原來是索倫森的生產助手。亨利二世的第三員大將恰恰是一個與貝內特針尖對麥芒的強悍的人,此人名叫約翰·布加斯,是聯邦調查局底特律站的前任主任。
在亨利二世羽翼逐漸豐滿之時,克拉拉也向孫子伸出了無私的援助之手。1944年10月,福特在克拉拉的壓力下,不得不任命亨利二世為執行副總裁,使他在名義上超過了貝內特。
在這樣一個緊要關頭,貝內特更加加快了奪權的步伐。他裝模作樣地向福特指出,埃德塞的老朋友坎茨勒很可能會在福特去世之後利用孩子們的無知奪取福特公司的控製權,糊塗的福特竟然相信了貝內特的鬼話,並在他的鼓動下起草了一份類似於遺囑附錄似的東西。
福特和貝內特開列了一張名單,授予名單上的人作為公司董事會指定的監控團,以便在福特去世後的10年內控製公司的最高權力,直到福特的孫子們“能夠老練成熟到可以接班為止”。這實際上是貝內特處心積慮安排的一個陰謀,因為這個監控團的領袖便是他自己。然而,糊塗的福特竟然沒有識破這一點,他竟天真地相信貝內特在將來會把福特王國的權力交給最小的孫子比爾,而不是他深惡痛絕的亨利二世和本森。
(三)
貝內特的行為終於引起了福特家族中除老福特之外所有人的公憤。亨利二世的得力幹將布加斯向貝內特發起了攻擊,並輕而易舉地迫使貝內特燒毀了福特遺囑的副本。克拉拉和埃莉諾也向老福特發起了攻勢。1945年春,正當第二次世界大戰接近尾聲之時,克拉拉和埃莉諾合夥演出了一場“逼宮”的好戲。
克拉拉和埃莉諾輪番警告福特,如果他不承認亨利二世應有的地位,那麼整個福特家族將會麵臨崩潰的局麵。埃莉諾在關鍵時刻還使出了殺手鐧,她威脅福特說,如果亨利二世不能立刻接替公司總裁的位置,她就把從埃德塞那裏繼承的股份全部公開出售。
這下福特開始慌了。當年,他和埃德塞好不容易才將公司的股份全部控製在家族手中。如果埃莉諾公開出售她持有的股份的話,他們當初的努力就會全部付諸東流。福特終於失去了鬥誌,他緩緩地對兒媳說:
“讓我好好想想,讓我好好考慮一下。”
1945年9月20日,福特終於在眾叛親離的情況下宣布毫無保留地將權力交給亨利二世。這時,第二次世界大戰剛剛結束一個月,世界人民剛剛開始新生活。而對福特公司來說,亨利二世的上台也將開創一個嶄新的時代。
交出權力之後,福特再也不管外麵的是是非非了。當然,貝內特在失去老福特的保護後,也無法繼續在福特公司立足了。9月21日下午,人們看見布加斯把自己心愛的三八手槍插在腰帶上,大搖大擺走進貝內特的辦公室。幾分鍾後,他又神態自若地走了出來。半個小時後,從貝內特的辦公室裏冒出一股濃煙,大家都猜得出來,這是貝內特在燒自己的文件。完成這些工作後,貝內特一臉疲倦地走了出來,坐進自己的汽車,從此再也沒有回到福特公司。
隨著貝內特的離去,老福特也迎來了他生命的終點。1947年4月6日,福特夫婦完成了一場為期數月的旅行,乘坐“費厄林”號專列返回“光明巷”。克拉拉的心情非常沉重,因為她敏感地發現,福特雖然沒什麼病症,但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他經常忘記自己所處的環境,有時竟以為自己不是在飛馳的火車上,而是在“光明巷”的家中。
4月7日清晨,當福特正和大家議論整個密歇根州開春以來惡劣的氣候時,“光明巷”福特發電廠的負責人、工程師約翰·麥金泰爾突然氣喘籲籲地跑來報告:魯日河水位猛漲,電站的發電機已被洪水淹沒,“光明巷”的電力供應中斷了。
說著,麥金泰爾懇求說:
“我請求福特先生一家先暫時搬到迪爾伯恩的旅館去住,那裏的電力供應還很正常。”
福特擺了擺手,吃力地說: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我們有壁爐,把火生起來就行了,取暖和做飯不是都可以解決了嗎?”
早餐過後,福特精神矍鑠地找來司機蘭金,讓他的鄰居和原先的保鏢戴林格跟他一起去各處看看洪水的情況。當他們看完洪水準備返回“光明巷”時,福特突然對司機說:
“蘭金,把車拐個彎,我想去家族的墓地看看。”
在格林菲爾德路的福特家族墓地,汽車停了下來。福特想從車中走出去,戴林格製止了他,並指了指車外泥濘的道路和仍在下雨的天空。福特怔了怔,隻好靜靜地坐在車裏向外望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喃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