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3)

“景安……那可是個大城市。”夏侯懌也來了興趣,“在下曾在先祖的手記中見過相關的記述,隻可惜一直不得機會親臨。”

“現在不就能見到了嘛。不急,過幾天就到了。”羽步安慰他。

當船停靠在景安的碼頭時,一股熱鬧的氣息便撲麵而來。景安,這座地處江南的大城市,曾是在武林中名震一時的正武盟的總舵所在。如今,正武盟日漸淡出武林,景安卻是繁華依舊,不減當年。

“不愧是大城市,鎮江可完全比不上這裏呢。”夏侯懌感歎,“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不愧是飽讀詩書的夏侯公子。”柳兮月輕輕一笑,“可惜我們這些俗人不懂得借景抒情。”

“柳姑娘這話……怎麼聽著是在損我呢?”夏侯懌一臉無奈。

夜幕降臨之時,三人租了一隻別致的小舟,在景安河上輕泛。

“月亮真圓。”羽步一邊吃著桌上的景安小吃,一邊抬頭賞月,“水中的倒影更亮呢。”

“倒影……”夏侯懌下意識地往水中的倒影望去。隻見那水中月竟比鏡子還要耀眼,晃得連眼睛也有些蒙。

“好像……不大對啊……”夏侯懌心中一涼,“那邊……水裏好像有什麼東西?”

船漸漸劃近那看似真切的“水中月”。那一刻,幾乎觸手可及。細看之下,方才隱隱可見,如同夜明珠一般,沉睡在水底,照亮透徹的河水。

“是……珠子?”柳兮月很是驚奇,“這景安河中竟然會有這樣的東西……”

“會不會是被人扔進去的?”羽步猜測。

“這麼好的寶物也會被人舍棄?可不像是正常人的作風。”夏侯懌覺得這個推測不可信。

“或許……是不祥之物,所以才會被遺棄在此。”柳兮月說。

思索片刻,三人決定將那看似珠子的東西撈起來一探究竟。然而當“寶物”終於露出它的廬山真麵目時,三人都震驚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這是一顆透著晶瑩的碧藍色的珠子,表麵流華般的隱隱靈力令它懸在了空中,強大到連夏侯懌都能感覺得一清二楚。

“好強的力量……”夏侯懌驚歎,“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

“這個,似乎是……”柳兮月努力回憶著,“好像……在哪裏見過呢……”

而羽步此刻卻是一言不發,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顆流光溢彩的寶珠,似乎被它牢牢地吸引住了。從見到珠子的那一刻起,心中便忽然多了種奇怪的感覺。她說不上來,這種感覺前所未有,有些熟悉又很陌生,卻沒有令她感覺不舒服。

而下一個瞬間,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竟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朝那顆懸於半空中的珠子伸去。輕輕觸碰到珠子的一刹那,有什麼通過她的手一下子流遍了全身,支離破碎的畫麵突然在眼前閃現,腦海中也出現了她從未聽到過的聲音。

“這是……水……”

“小羽?!”幸虧柳兮月及時反應,這才穩穩接住了失去意識倒下的羽步。

“她怎麼了?”眼看叫了幾聲都不醒,夏侯懌也緊張起來。

“脈象平穩,應該隻是昏過去了。”柳兮月讓他不要擔心,“我們先回客棧吧。”

嵐兒……

不必擔心,她不會有事的……

可是……嵐兒……

嵐兒……

?!

誰……你是……

“小羽,你醒了?”

溫暖的手撫上自己的額頭,探了探體溫,才終於鬆了口氣:“燒已經退了,看來沒什麼大礙。”

“兮月姐?”羽步睜大了眼睛,環顧了四周一遍,才支撐著坐了起來。

夏侯懌則在一旁的桌子邊上坐著,見羽步恢複了意識,便去吩咐小二準備了粥,還有幾樣清淡的小菜。

“你一天沒吃東西了,來吃點吧。”柳兮月將碗端到她麵前。

羽步吃了幾口,感覺胃口有些懨,便又將碗放下了。仔細地回憶之前所發生的種種,腦海中的夢境卻是格外深刻。隻是她無論如何都記不起夢中那朦朧的背影,唯有那陌生的聲音如同烙印一般,揮之不去。

“我……又做了奇怪的夢……”羽步扶著額頭,頭一回覺得心煩意亂。

“夢中……好像有人,但我怎麼都看不清他的樣子,隻有聲音。他的聲音……我沒有聽過,可是很熟悉。”

“還有,九泉……總有一個奇怪的聲音,反複地向我說起九泉,難道是因為我跟九泉有什麼關係嗎?”

“跟九泉有關係?”夏侯懌覺得這話說不通,“一般人是不會跟神農九泉有關係的吧?”

聽到這話,羽步反而沒有出聲。她輕輕地低著頭,神色有些失落,不知在想些什麼。見她竟少有的悶悶不樂,柳兮月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安慰。

“對了,那顆珠子……”羽步忽然想起什麼。

“在這裏呢。”夏侯懌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放在她麵前,“我記得先祖的手記裏有提到過,這個……應該是水靈珠。”

“水靈珠?五靈珠之一的水靈珠?”柳兮月亦不由得吃驚起來,“竟然會在景安河裏?”

“五靈珠……”羽步直勾勾地望著靜靜躺在盒子裏的水靈珠,片刻失神。夢中的景象忽然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轉瞬間卻又消失無蹤。

五靈珠……水靈珠……

“小羽,你剛剛才退燒,還很虛弱。先別想這些了,好好休息吧。”柳兮月寬慰她,“改天再想也是一樣的。”

“那我不打擾你們休息了。”夏侯懌正想告退,轉身時無意間瞥到了那個羽步總是背在身後的包袱,長形的,卻又比劍匣略小。如今因為主人臥在床上,它才被放了下來。

“這是……劍匣?”夏侯懌好奇地走了過去,“真是小巧別致。”

“不是劍匣。”羽步應了一聲,“是琴。”

“琴?”夏侯懌倒是意外,“不知在下可否……”

“看吧,小心點便是。”羽步倒沒有拒絕,大度地批準了。

夏侯懌於是小心翼翼地解開包裹在上麵的麻布,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古樸的木盒,從外表上看倒沒有多少特別。他又打開了盒子。

“這……”夏侯懌驚得說不出話來,“這難道是……是那架……失蹤多年的名琴羽步?!”

“你小點聲。”柳兮月連忙打住他,“三更天的,吵著別人可不好。”

“抱歉。”夏侯懌連連道歉,“不過這琴……怎麼會在二位手上?”他忽然想到了羽步的名字。“難道說……小羽的名字,是出自這架琴?”

“嗯。”羽步點點頭,“這琴是我爹年輕的時候在外頭買的,後來就用琴的名字做了我的名字。”

“不過……這麼貴重的東西,你怎麼……”

“小羽想知道這琴的來曆。”柳兮月在一旁插話了,“雖說誰都知道名琴羽步音色如天籟,奏樂若仙音,不過對它的出處,卻幾乎沒有任何記載。就連它的主人,又或是名字的由來,都無人知曉。”

“難怪……”夏侯懌這才明白,為何一到景安,這兩人就似乎一直在打探什麼,他還以為是自己多心了。

“兮月姐,你說,我的夢會不會是一個暗示?”羽步滿腦子都是揮之不去的夢境,“我出門這麼久,去過那麼多地方,可卻一直都沒有線索。反而是最近,我總是夢見這個夢,而且特別清晰,忘都忘不了。說不定,是這架琴跟九泉有關。”

“人們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許你的夢確實不是單純的夢。”柳兮月推測,“我認識幾位前輩,說不定可以幫到我們。”

商議之下,三人決定第二日就離開景安。

恬靜幽美的叢林深處,綠意綴飾著屋舍。紛繁迷人的桃花下,筒車緩緩旋轉。另一旁掛著飛流直下的瀑布,湍急的水流聲為這幅錯落有致的山水畫增添了幾分生動。與青山,一處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盡管並非偏僻之地,武林中人卻甚少知道它的存在。

“小昭言,你又輸了哦。”

“這……”

“輸了可要有懲罰,這次該罰什麼好?”似笑非笑的表情,溫潤如玉的聲音卻格外的好聽。

“世叔是想要洛家主把第九百六十二個下輩子也賠給你嗎?”

站在下棋的兩人身邊,這一個聲音卻自有一股肅殺之勢。

“小昭言賠了這麼多個下輩子給我,隻怕也用不完,浪費了豈不可惜。”溫文的聲音又是一笑。

“閑卿,我……”

“看來,有不速之客。”立於一旁觀棋的人,突然收斂了臉上的微笑。

“小繡兒太緊張了。”溫文的笑容隨即又掛在臉上。

沿著台階,迎麵走來的是三個少年人,大約十八九歲的年紀,都是一身俊朗的氣息。

“這地方……真是漂亮。”夏侯懌不停地四處張望著,覺得眼睛不夠用了。

“兮月姐,這麼好的地方,你怎麼都沒告訴過我?”羽步有些不樂意。

“這裏,是我師父的朋友住的地方。做晚輩的,怎能隨意前來打擾?”柳兮月擺擺手。

桃花樹下,下棋與觀棋的三人正往這邊看來。當目光交錯,樹影迷亂,那一刻,夏侯懌隻覺得眼前的一切如畫中勝景,而自己,卻不過是個賞畫之人。

“晚輩柳兮月,見過三位前輩。”柳兮月上前行禮,“這兩位是晚輩的朋友,羽步和夏侯懌。小羽,夏侯公子,這三位是我師父的朋友,明繡前輩,閑卿前輩,洛昭言前輩。”

“晚輩見過三位前輩。”羽步和夏侯懌異口同聲地行禮。

“小兮月都長這麼大了,果然是歲月不饒人啊。”閑卿笑容不減,“當年你師父帶著你來的時候,大概隻有六七歲吧。”

“人壽短暫,比不得你們這些妖孽,幾百年都是一個樣子。”

說這話的正是剛剛在一旁觀棋的明繡。與其說她在觀棋,不如說她是在聽棋,皆因她眼睛上係著布條,根本看不見。

“明前輩年輕時,遇到了一點意外,所以失明了。”柳兮月解釋道,“說起來,這位閑卿前輩,是明前輩的世叔,輩分還要更高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