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由一株藥草開始(1 / 3)

“啊……”

阮樂言猛地坐起身,眼前是青色的紗帳,掛在帳前的玉石風鈴叮叮作響。輕盈的聲音漸漸喚回了她混沌的神智。

又是那個夢,她扯扯已經被汗濕透的褻衣,心下一片黯然。不知道怎麼回事,近年來自己老是做同一個夢,夢中總是雷雨傾盆,冰藍的光芒和銀白的光芒交錯,還有那永遠揮之不去的血腥氣……

還有總是壓軸出現的一張慘白的臉,嘴角含笑卻眼神裏滿是不舍,每每將她驚醒。

也許這才是九年前的真相吧,顧大娘不是說撿到她的時候她渾身是血的昏迷在草叢中麼。

那張臉,到底是誰的?她想不起來了,自從在顧大娘的懷中醒來,她就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隻記得自己叫阮樂言。

“嘭嘭嘭……樂言,你起來了麼?太陽曬屁股啦……”正沉思間,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阮樂言頭疼,低聲嘟囔:“又是他,這家夥天天都這一套,不膩歪麼?”

“起來啦,顧念七,你不知道擾人清夢是要遭雷劈的麼?”阮樂言翻身下床,將濕透的褻衣換下。

門外之人是顧大娘的兒子,全名叫顧念七。當年顧大娘撿到阮樂言的時候,顧念七才九歲,一晃九年,當初那個被人騙得團團轉的小屁孩已經長成了英武的少年,隻是那個愛鬧的性格,依舊未改,用顧大娘的話說,就是小猢猻長成了大猴子。

簡單的洗漱後,阮樂言打開了門。

的確,門外陽光燦爛,暖金色的光線鋪滿了不大的院子,院中擺放整齊的木架上,一排排藥材正在悠然的散發著香氣。

“嗯……”阮樂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果然還是藥香最好!”

“得了得了啊,這破藥有什麼好聞的,看你陶醉的,娘說了,今天她去青崖嶺采藥,要你去前堂!”

阮樂言沒有答話,靜靜的看著靠在門邊的少年,秀挺的鼻梁,飛揚的長眉,細細的桃花眼,陽光從側麵照下來在鼻翼處灑下淡淡的陰影,本來一副絕好的美少年樣,卻被嘴角那抹壞笑給破壞殆盡。

看到阮樂言在看自己,顧念七有些得意:“怎麼?突然發現本少年的美色了?”說著還非常嫵媚的來個了媚眼,眼波流轉,桃花燦爛。

阮樂言不自覺的抖了一抖,扯著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嗯,是挺不錯的。”然後故作淡定的越過他走向前堂。

其實顧念七的自戀,是眾所周之的,一天之內他自戀的次數恐怕比他如廁的次數還要多,隻是正如熟能生巧一樣,自戀得多了,那層次也不是一般的高了,往往是你剛習慣了他這個層次,轉眼他就又上了一個境界,於是就連阮樂言這樣天天見的人,也要汗顏幾回。

“喂,你那是什麼態度,喂,樂言……”顧念七似乎不滿意阮樂言的態度,震天界在她身後幹嚎,驚得阮樂言三步並兩步的直衝進前堂。

熟悉的藥香淡淡的飄在空氣中,阮樂言看著滿堂黑壓壓的人頭怔了一怔。

生意興隆也不是這種樣子吧,難道全京城的藥鋪都倒閉了隻剩顧心堂一家了麼?

“姑娘你來了!”夥計秦伯微笑著跟阮樂言打招呼,把一盞上好的碧螺春放在了她手邊。

阮樂言點點頭,坐下,開始自己一天的工作。

說來也奇怪,阮樂言剛到顧心堂的時候,除了記得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以外,其他的都忘了,可偏偏一看到藥櫃和藥堂,就出奇的熟悉,甚至能直接說出一些藥草的功效。顧大娘考察了半天,研究了半天,最後美滋滋的拉著阮樂言磕頭認了她做徒弟。

用顧大娘的話說,阮樂言是老天爺補償給她的。彼時,她的親兒子顧念七正因為拒絕學醫而賭氣絕食。

阮樂言的到來,順利的化解了這一對母子的矛盾,從而,奠定了她在顧心堂牢不可破的地位。

客人出奇的多,但還好並不是什麼疑難雜症,都是些什麼上吐下瀉,氣短發熱的小毛病。一上午晃悠悠的就過去了,正午的飯點,阮樂言趁著病人稍微少了點的時候急急的扒了一碗飯,噎得她直伸脖子,引得顧念七一邊鄙夷的瞪她一邊無奈的替她拍背順氣,表情猙獰得像阮樂言做了天大的錯事。

顧念七不學醫,喜歡讀書,十歲上下的時候去京城最大的書院拭劍居讀了幾年書,回來後書卷氣沒長幾分,倒是自戀的功夫更上了一層樓,連帶著審美觀也有了質的飛躍。以前隻要是五官周正,皮膚白皙的女子在他眼中都是美人,而今,名堂多了起來,為此,他還專門花了七天的時間寫了一篇長長的文章,叫《論美人》。厚厚的一遝,把古今的美女批了個遍,然後零零碎碎從十幾個方麵論述看他眼中的美人標準。

文章傳出去,有好事者按照他的標準找了個美女送到顧心堂,說是不忍看顧少爺苦尋美女不著,便送一美女與少爺。

顧念七激動得熱淚盈眶,焚香沐浴一番才跟著那人去迎接美女,於是顧心堂的門口,顧家少爺用微微顫抖的手,掀起了一頂小轎的轎簾,迎出了一位粉嫩嫩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