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以前是為了一樣東西而來，但現在又多了一件事情。”小虎先是輕輕一笑，然後話語一轉，眼中寒光湧動。
聞言，老者一愣。小虎給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平和怡人，不溫不火。身上有一種成年人才會有的成熟穩重，這也是老人一直沒有拿小虎當少年看待的原因。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小虎臉上的怒容。
在老人心中，小虎現在才恢複少年應有的特性。
“不知公子可否實言相告，是哪兩件事情？”老人活了七八十歲，眼睫毛都是空的。人老成精的他又怎會看不出小虎眼中的煞氣。感於小虎的大恩，老人是發自肺腑的為他著想，唯恐他幹出什麼傻事。雖然不合適，但老人聞言還是急忙出聲詢問。
“呃！”小虎沒想到老人真的問了，遲疑了一下後，如實相告：“不瞞老爺爺，一件是為了泰石；另一件嘛......則是毀了這裏的煙館。”
看到老人驚駭的表情，小虎苦笑一聲，然後說道：“雖然小子知道，這兩件事情頗為棘手，但小子不會放棄的。”
小虎沒說的是不放棄的原因，因為第一件是罪師給他的任務，非完成不可；而第二件則是為了他自己的心，看到那麼多被鴉片毒害的人後，如果自己視而不見的話，那他的心永遠都不會安寧。
“很難。”片刻後，老人壓下心中的驚駭，神情凝重的給出兩個字。然後思索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泰石現在是官府管製，嚴禁走私，哪怕是私自買賣一斤一兩也是犯法的。而第二件事情，恕小老兒之言，強龍不壓地頭蛇，況且公子獨然一身初來乍到，對這裏的一切都不了解，如果貿然出手的話，恐怕會吃虧啊！”
“這些小子都知道，但不得不為。”小虎憂愁的用手揉了揉皺在一起的眉頭，無奈的說道。
老人盯著小虎看了片刻，渾濁的雙眼中閃爍著不知名的光芒，好似要將他看透。可是小虎時而成熟時而近乎衝動的話語讓他怎麼也看不透。
片刻後，老人鄭重的說道：“第一件事情......小老兒可以幫公子......”聞言，小虎滿臉驚愕的盯著老人，不是看不起老人，而是他怎麼也無法相信風燭殘年弱不禁風的老人竟敢信誓旦旦的說出此番話，要知道就是他自己也是感到頗為棘手啊。
看了一眼小虎臉上的錯愕，老人神秘的傲然一笑。然後笑容一收，語重心長的說道：“至於第二件事情嘛......”老人拉長了聲音，而小虎的心也隨著提了起來，他還真怕老人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再說出一句“我也可以幫你”的話來。那樣的話，他的心髒就真的受不了了。如果隨便拉出一個老人都能如此牛的話，那他就羞愧難當無臉見人了。
“至於第二件事情嘛......小老兒勸你放棄。”老人拉長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快速而堅決的說出幾個字。而小虎提著的心也轟然落入肚中，不著痕跡的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小虎暗呼了一口氣。
“至於理由，以公子的聰明才智，小老兒不需多說。小老兒隻說一點，那就是煙館不僅僅是煙館，他們背後有官府的影子。”老人繼續勸說道：“如果公子真要毀掉他們的話，牽連太多，不說滿城皆敵但也差不多了。”
“滿城皆敵”即使小虎之前已有所想，也有了心理準備，但聽到這四個字，心髒還是狠狠一抽，跳動頓時慢了半拍。
“你還要去做嗎？”看到小虎雖然極力克製，但臉上還是不經意間露出的一絲驚容，老人心中一歎，然後盯著他的眼睛，鄭重的問道。
“做，當然做，為何不做！”壓下心中的驚駭，小虎想起那些受鴉片毒害的人就滿腔憤懣。片刻後，豪情萬丈的說道。
“唉......”小虎的話錚錚作響，如同驚雷般傳入老人的雙耳，擾亂了老人沉寂多年的心。看到小虎臉上的堅決，老人知道他勸服不了他。
無奈的歎息一聲，老人領著不明所以的小虎朝第三間土屋走去。
推開虛掩的木門，小虎聞到一股撲麵而來的豆子的清香氣息。向內走了幾步，借著月光，他看出地上有幾個大池子，池子中隱隱有白色的液體流動。等老人點燃房間內的油燈，房間內的一切都盡數呈現在小虎麵前。
環顧了一下四周，小虎從地上的工具看出這是老人磨製豆汁的地方。可是他心中又不禁疑惑，老人帶自己來這種地方幹什麼？難道是幫他磨豆汁？
在小虎瞎想之際，老人輕輕摩挲著那些工具，水車，漿池，最後老人走到碩大的石磨前，動作輕柔的撫摸著石磨，如同摸著心愛的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