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的生日宴會在他旗下的連鎖酒店舉行,會場裏冠蓋雲集,衣香鬢影,女士們拿著雞尾酒杯,穿著低胸的,裸背的晚禮長裙,聚在一起,笑語嫣然,頸脖間多少克拉的鑽石項鏈,在水晶燈的照射下,璀璨奪目。男士們則是簡單多了,三三兩兩的或站或坐,或聊天或談生意。
範父帶著範夫人和一對兒女,款款來到了會場,範夫人遠遠看到一幫貴婦牌友,就帶著寶貝女兒,走了過去,而範父則是領著小兒,往生意場上的友人堆裏走。
荷汀坐在角落的沙發裏,一個人,隻得大提琴“雲雀”靜靜地躺在她旁邊,陪她。會場裏的人來來往往,沒有人在她麵前停下來,打個招呼,而她也懶得去搭理任何人,她對這種虛與委蛇的場合沒任何興趣,她隻覺得這一幕,就像一出人生大戲,狗血得可以。利太太是陳先生的紅顏知己,林女士是謝先生新寵的情人,楊小姐剛剛搶了孫小姐的男朋友等等等等,一樣一樣,不一而足。這場麵裏的人,明明彼此間暗潮洶湧,怎麼此時此刻卻又像毫無芥蒂的老友一般,攤開心扉說話。明明都是一群下流的人,聚在一起怎麼就成上流社會了呢!(此乃GJM)
一個人拿了一杯雞尾酒過來,坐下,遞到荷汀的麵前,荷汀轉眼一望,馬進。她狠狠地朝天翻了個白眼,毫不掩飾地表達了自己的厭惡。馬進今晚心情不錯,麵對著荷汀的無禮,吃吃地低笑著,鼻腔裏的氣息隨笑聲呼了出來,噴到荷汀的脖子上,荷汀隻覺得脖子一涼,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我沒看錯吧,稀客啊,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呢?”
荷汀聽了他的話,想起了昨天白天的那一幕,班長號召同學們為那個生了癌症的同窗捐款,同學們紛紛慷慨解囊,踴躍募捐,輪到她時,她把身上僅剩的兩張百元捐了出來,結果還是聽到了不知誰人說的一句非議:“小氣。”她怒極,卻又無可反駁,同學們素來知道她家境殷實,身上的衣物統統頂尖名牌,沒個萬兒八千買不下來,可是麵對著這性命攸關的事,她卻隻捐了區區兩百元,這叫別人怎麼不非議,這叫曆來要麵子的她怎麼不生氣。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兜裏隻得十元不到,她沒了法子,隻得去飯堂打飯,卻偏偏遇見了傅謙博,對方一副驚訝的神色對她說:“我沒看錯吧,你居然也吃飯堂裏的飯。”她尷尬地笑笑,以嚐個鮮為由,搪塞了過去。等到臨走前,謙博又問了她一句:“對了,你們班的那個同學,你捐了多少?”她怔了一下,然後裝作沒聽到,趕緊快步離開,落荒而逃。
當天下午,她就馬上打電話給父親,答應了出席宴會的事情,然後掛了電話,呆坐在沙發裏,悶悶不樂了一個下午。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這話用在她身上,是再恰當不過的了。
一陣濃鬱的香氣襲了過來,一個美人款款而來,坐到了馬進的旁邊,嫵媚多姿地說:“馬少,你還差我一頓飯呢。”有美人投懷送抱,馬進自然不會放過,他的注意力馬上從荷汀身上抽離,轉個身就和美人調情了起來
荷汀冷眼看著身旁那活色生香的一幕,惡心。此時,會場裏一場騷動,馬老帶著他新任小情人,意氣風發地走進了會場。
果然是老當益壯,年過八十了還這麼好色。她瞄了一眼身邊的人,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爺必有其孫。
按照宴會的安排,馬老在舞台中央說完祝謝詞後,就要和小情人一起跳開場舞了,荷汀作為嘉賓,在旁拉琴助興。
荷汀提著她的大提琴“雲雀”就往會場中央走,穿過人牆時,她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轉過頭回望,湖綠色的綢緞裙擺上,不知道被誰踩了一下,一個黑黑的腳印。她看了四周的人一圈,個個都若無其事的樣子,聊天的聊天,談生意的談生意,她冷笑了一下,暗自慶幸自己剛才站穩了腳步,才不至於大庭廣眾之下出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