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的空調已經有點曆史,運行時會有低聲的轟鳴,窗台上的那盆綠蘿長得正好,根須長長地往下吊著,葉子油膩肥大。窗台下的一對小情侶,正低著頭,各有各忙,謙博在查閱著他的留學資料,而荷汀,卻已迫不及待地準備他們的出行計劃了。
這是200X年的夏天,日子平凡得像牆角邊的青苔,慢悠悠地生長著,誰也不會細心地去留意。這一年,傅謙博說了一句無心的說話,然後成就了範荷汀半生的遺憾。
出發的日子選擇在一個月後,8月的普羅旺斯,正是薰衣草花開的最好時節,而托斯卡納,也是豔陽高照的好日子,當然,最最重要的是梵蒂岡,它是整個行程中不可或缺的一環,就像每一名喇嘛都渴望著去一趟西藏那樣,親臨梵蒂岡是荷汀畢生最大的心願。
離出發的日子還有三個多星期,所有的事情都要抓緊時間來做了。護照續簽,安排行程,定酒店,買機票,收集當地的相關資料,一件一件事情壓下來,忙得荷汀焦頭爛額的,像陀螺一樣打轉。荷汀忙,謙博也忙,整天忙得不見蹤影的,有時候匆匆見上一麵,說不到兩句話,一個電話打來,又要出去了。荷汀問他旅行的事,他就說一切都聽她的,他沒意見。荷汀體諒他就要考外語了,所以也很少去打擾他,有什麼事情都自己一個人解決。
好不容易,到了七月底,攸關出國留學事宜的外語考試終於考完了,荷汀以為謙博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結果發現他仍舊整天一副愁眉深鎖,憂心忡忡地樣子。她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的成績,但是試都已經考過了,是好是壞也隻能聽天由命了,與其整天悶悶不樂,牽腸掛肚,還不如把一切放低,開開心心地繼續過自己的日子。謙博聽了荷汀的勸,總算是稍微放鬆了一點,至少在她麵前能夠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一不留神,還是把眉頭皺起,每當此時,荷汀就會狠咬他一口,當作是他皺眉的懲罰。
這天,謙博又一不小心皺起了眉頭,正在一旁做麵膜的荷汀看到了,立馬放下手中的刷子,拿過他的手,朝著臂膀上就是一口。
謙博被咬,痛得哇哇直叫起來,一邊抹著荷汀殘留在他手臂上的珍珠糊,一邊惡狠狠地說:“誰家的小孩長牙齒,一天到晚的咬人。”
荷汀扒到謙博的背後,拿臉貼著他的臉,蹭了他一臉的珍珠糊,然後笑嘻嘻地說:“彼得潘家的。”
謙博一臉厭惡地推開了荷汀,然後迅速拿出紙巾來抹去臉上那些黏黏呼呼的東西:“好惡心。”
荷汀再次湊上前去,想把臉上的珍珠糊又往他臉上噌,結果謙博頭一側,迅速地避開了,他一臉得意的看著荷汀,有一種識破你奸計了的神氣。這時,手機響了,他拿過來一看,老莫打來的,臉色馬上就沉了下來,他推開荷汀,走到院子裏的棗樹下,聽了起來。
荷汀在房裏繼續做她的麵膜,還有三天就要去旅行了,她希望在旅行時能把自己最美的一麵呈現出來,所以現在,她是加緊時間來做護膚。
謙博接完電話回來後,眉頭又皺了起來了,這時,敷著麵膜的荷汀從他身邊經過,手裏抱著一大堆東西,看到他又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就騰出一隻手來,捏了他一下,然後跑到臥室裏,“嘩啦”一下把手裏的那些東西往行李箱裏放。雖然還有三天才出發,但是有人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收拾起來了,衣服,鞋子,相機,機票,護照,身份證件,地圖等等,正被她一件一件地往行李箱裏塞,她一邊塞,一邊輕快地哼著歌,心情就像窗外的陽光那樣明媚。忽然,荷汀想起了什麼,對謙博說:“bobby,你的身份證快點給我。別到時忘了走不了。”
謙博想了一下,說:“我落家裏了,我回去拿吧。”
荷汀揮揮手,催促說:“快點,快點。”
“我這就去。”說完,謙博就快步往外走了。
接下來的時間,荷汀一直都在收拾東西,她很貪心,什麼都想帶去,但是行李箱的容量又裝不下,於是一直挑挑揀揀的,弄了好長時間。就這樣消磨了一個晚上,晚上臨睡前,荷汀覺得肚子隱隱作痛,剛開始還以為是拉肚子,結果後來翻日曆時才發現是生理期到了。
如果在女性人群中做一個調查,女性最怕的事情是什麼的話,恐怕100個女性當中會有99.5個選擇生理痛。而荷汀,則毫無疑問是那99.5個當中的一個。如果可以,她寧願拿所有可以交換的東西來換取生理期時的平靜和順利,當然,這當中不包括謙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