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沒有見到荷汀,歉博的心裏一直都很失落,雖然前一段時間他看起來好像若無其事的樣子,甚至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被自己騙了過去,但是在夜深人靜,思緒開始沉澱的時候,他還是很清楚的意識到,他想她了。
這是一種很複雜的情感,似是而非,你說是愛情,但好像沒有那麼濃烈,你說是友情,但卻又覺得它比友情來得更洶湧。這一年多的時間,他不是沒有想起過她,他甚至在她失蹤的那段時間裏,發了瘋似的找她,可是時間久了,也就慢慢地開始淡忘了,有時連他自己都覺得,他已經沒有那麼想她了。可是直到那天他不小心遇到她,坐在吧台上,遠遠地望著她,看著她和別人笑鬧,看著她和別人親吻,看著她和人賭色子賭輸了仰頭喝酒,他才發現,其實,她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微不足道。其實,她一直在他心中,在他心中的某個角落,隻是在年月裏被他用塵埃掩埋了起來,他以為他已經忘記了她,但是在巧遇的一瞬間他就醒悟,原來過去的淡忘不過是他的自以為是。
他不知道這樣的醒悟算遲還是算早,他隻知道,麵對著她現在夜夜笙歌,紙醉金迷的荒唐生活,他不能再坐視下去。於是,他決定他要找到她。
一連十幾天,歉博都到佛羅倫薩那裏去堵荷汀,從傍晚酒吧營業開始,到晚上酒吧結業為止,他把課餘的時間都耗到了荷汀身上。隻可惜,荷汀就像曇花一樣,隻在那天晚上盛開了一晚,從此就銷聲匿跡了,無論歉博多早到來,多晚離開,他都等不到她。
這天晚上,歉博就像平常那樣,來到酒吧靠近大門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然後點上一杯礦泉水,開始他一個晚上的等待。
這時,一個侍應走了過來,坐下,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歉博,他問他:“你等人?”
“嗯。”別人對自己有興趣這並不奇怪,如果你遇見一個人,一連十多天都到酒吧裏來坐坐,而且不喝酒,隻喝水,不跟別人搭訕,也不搭理別人的搭訕,你也會對他有興趣的。不過,佛羅倫薩裏怪人太多了,歉博的怪,也就顯得不那麼怪了。
“等誰呢?讓我猜猜。”侍應歪著頭,似笑非笑地猜測著。
“不用猜了,我等hela。”還沒等到那個侍應說什麼,歉博就已經不打自招了。
侍應站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說:“祝你好運,兄弟,玫瑰多刺,小心采摘。”
看來,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有很多人試圖采摘過這朵玫瑰。這個認知讓歉博的心裏很不好受,就好像他在眼睜睜的看著一顆心愛的美玉被蒙上了塵埃一樣,心痛,不舍。
侍應走向不遠處,伸出手,對著一個男人說:“100塊,你輸了。”
那個男人從錢包裏拿出一張鈔票遞給侍應後,就走到歉博的對麵,坐了下來:“hello,歉博。”
歉博笑著對他對麵的男人打招呼,有種久別重逢的驚喜:“jam,好久不見。”說完,他就衝著酒吧的四周張望起來。
Jam看出了他的小心思,於是對他說:“不用看了,她沒有來。”
原本還有一絲期待的歉博,就這樣萎靡了下來,臉上是失望的表情。
“她去巡演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
聽了jam的話,歉博的心稍稍的寬慰起來,至少,她是有事不能來,而不是不肯來見他。
“她還好吧?”歉博忍不住問他。
“何謂好?何謂壞?”
“那她現在住在哪裏,這一年多都怎麼過來的?”
“她現在住在我家的舊房子裏,至於怎麼過來”jam的臉色開始黯然下來了,他陷進了某種回憶裏,很不愉快地說:“是她要求我帶她回國的。那時我已經答辯完了,什麼手續都辦好了,可以了無牽掛的離開了。”
“我就知道”歉博一臉了然地說:“你和她一定會有聯係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蹤跡。”
“是她不讓我告訴任何人,包括你,包括她父母。”jam一臉歉意地說。
“她那時情緒很不好,很不穩定,整天關在房間裏不肯見人,有點自閉的傾向。我怕她過不了那道坎,就幫她找心理醫生,還開了一些抗憂鬱的藥給她吃。”
聽到這裏,歉博的心忽然擰了一下,他一把抓住jam的手,焦急地問:“那她現在怎麼樣?還要吃藥嗎?”
Jam搖搖頭,說:“現在沒事了,大概走出來了吧。她關閉了自己兩個多月,直到開學了,我要去朱麗葉音樂學院報道了,不能再照顧她時,她才肯出來麵對這個世界。後來,沒過多久,她忽然有一天對我說,想找點事情做,不然她會悶出病來。於是她就找了師傅,叫她寫了封推薦信,然後再拿著柴氏音樂大賽的那個獎狀,去找愛樂樂團了。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們師傅的聲譽和柴氏比賽的名氣還有她自己本身的實力,她被錄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