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

與陽光男孩同桌坐在臨窗位置上的另一個男孩擁有一副白淨俊美得比女生還要漂亮的麵孔,渾身散發著溫柔高雅、宛若王子般雍容尊貴的氣息,柔聲道:“金絲猴說得沒錯啊,你這次是太過份了些,如果李老師真被你氣死怎麼辦?”

風義信無畏的聳聳肩,緩緩走向那兩個男生身後整張桌子的空位,將吊在肩頭的書包扔在雙人課桌上後,大大咧咧半躺式的坐下。

“公子,我們還是別為這小子白操心啦,他自己都不擔心,我們擔心什麼?!”海遺星皺了皺直挺的鼻子,對綽號“公子”的宮曉夜道。

宮曉夜無奈的搖了搖頭,既然老師“生死不明”,也就代表沒課可聽嘍?不是說一寸光陰一寸金嗎?那就不要浪費如此寶貴的時間啦!一向視睡眠為畢生最大嗜好的他決定趁機補個好覺。才枕著曲起的雙臂伏在課桌上,輕微的鼾聲已飄揚而出。

“阿信,你昨天是跟哪個?阿麗還是小美?又玩到幾點才睡呀?我們在音樂室排練完都已經九點了哎?”不同於同桌的嗜睡與寡語,綽號“金絲猴”的海遺星一臉興味的追問著後桌正欲昏睡,一臉桀驁不馴酷酷表情的男生。

風義信閉著眼睛懶懶的答道:“不認識,她自己找到我家來的。”

“不認識?!你來者不拒也不用到這個地步吧?來路不明的女人也敢?不怕染上xx呀?!”

“她說是羽霓學院的。”

“什麼?羽霓學院?!那是專業的服裝設計與模特培訓的學校哎!她是模特嗎?一定超正點吧?!”海遺星一臉興奮的追問著。

“應該是吧……”風義信的聲音開始含糊不清。

“一定很漂亮吧?什麼時候介紹我們認識一下?真搞不懂你小子哪來的魅力?模特都主動爬上你的床!我沒你帥嗎?怎麼就沒這種命?”海遺星一臉怨婦樣的道。

風義信哪裏還去理會聒嗓如麻雀的海遺星?頭一歪,已跟宮曉夜同道去找周公下棋嘍!三三兩兩悠閑的白雲掠過灰藍色的天空。

微風中,花自妖嬈,孤葉飄渺。

濃鬱的丁香花芬芳,溢滿鬱鬱蔥蔥的青春校園。“風,義,信!”隨著下課鈴聲一並響起的是班長陳可心纖細卻憤怒的聲音,“我已經忍了你一天了!把老師氣倒你都不會覺得愧疚嗎?”

“你想怎樣?”風義信由座位上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氣勢洶洶的小美人。

陳可心抬起頭,盡管仍舊怒目叉腰,但氣勢難免弱了幾分。

“我要你去向老師賠禮道歉!”

“哼。”風義信由鼻腔發出一聲輕蔑的音符,“是他要聽實話的,他心理不夠堅固,跟我有什麼關係?”

陳可心氣得頓足,不淑女的吼道:“風義信!”

“你再這樣叫下去,我可能要誤會——你也在愛慕我。”風義信輕捏住陳可心小巧的下巴,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笑容的邪惡臉龐欺近陳可心秀麗的麵龐,語調曖—昧。

“你……”陳可心想繼續咆哮以對,卻瞬間忘記了全部話語,難以自抑的臉紅心跳起來。

風義信繞過怔愣的少女,邊走向有海遺星與宮曉夜在等待的門口邊道:“如果班長大人沒別的事了,我要跟兄弟們排練去嘍,bye!”

聽到教室門打開又重重關上的聲音後,陳可心仿若剛經曆過一場戰役般癱坐在身邊的座位上,輕撫住仍在狂跳不已的胸口,悵然若失。

風義信與海遺星、宮曉夜由三樓下到一樓,才經過高一四班的門口向音樂教室走去時,離塵正背著書包走出教室,向著另一個方向的教學樓出口走去。

紅豔的霞光將白色花崗岩鋪成的走廊染成金燦燦的嫣紅色。

輕風拂著濃密的綠色絲絛。

粉黃的小蝶雙雙對對的在花間飛舞嬉戲著。“你們怎麼都這麼晚啊?”

站在架子鼓前,一個膚色黝黑、麵容凶悍的高壯男生不怒自威的道。

“秀才,你猜今天阿信又做出了什麼驚人之舉?”

海遺星咧開嘴露出一口白亮整齊的牙齒,將書包丟在門邊已堆了一個書包的角落,上前伸臂搭在凶悍男生肩頭。

這被稱作“秀才”的男孩叫做黑秀明,是這所學校高二一班的學習委員,同時也是學校的學生部長。他是全校永遠的第一名,隻是敏捷的才思與他凶悍的外貌實在令人難以聯想到一起。也是因他的關係,由風義信為團長剛剛組成的wing樂團才能借用學校的音樂教室來做免費練習場。

“你是說李老師被氣暈進醫院的事嗎?”黑秀明挑眉笑道。

“對對對!這下阿信在我們學校可要加倍風雲嘍!哈哈……”海遺星誇張的捧腹大笑著。

風義信冷睨了耍寶的金絲猴一眼後走到立麥前,看向吉它手空位問道:“小熙呢?”

“他不會是第一天來學校,不知道音樂教室在哪裏吧?”海遺星走到樂器存放櫃取出自己奉若珍寶的亮紅色貝斯。

“嗨!大家好早!”

海遺星話音剛落,韓熙已掛著漂亮的可愛笑容出現在門口。

“小熙,你的吉它存在樂器櫃裏了吧?”宮曉夜慢吞吞的問道,修長纖白的指卻迅捷的在電音鍵盤上劃出一串悅耳的旋律。

“恩!你們猜我今天看到誰了?”韓熙放好書包後去取自己的白色電音吉它。

“聽說你們班主任是個剛從師大畢業的美女哦?”海遺星答非所問的道。

韓熙連好電源,試了下音後才道:“是啊,叫穆雪,一個粉可愛滴美女呢!不過我說的不是她啦。”

“那是誰?不會還有什麼大美女落到你小子班裏吧?”海遺星佯裝出一副想要殺人的凶惡嘴臉。

“嗬嗬,賓果!被金絲猴猜中嘍!我說的那個的確是個大美女呢,而且還是我同桌咧!不過是座冰山哦。”

“冰山?”海遺星飄了眼風義信道:“難道比我們老大還冰?”

韓熙睜大黑亮的雙目,點點頭道:“差不多哦!至少現在看起來比我們老大還冰!”

海遺星擺出一臉驚愕,張大的嘴半晌沒有合上。

“不會是你提過想拉進樂團的那個女生吧?”黑秀明撫著鼓棒插言問道。

“還是秀才最聰明!”韓熙拍手讚道,“就是那個‘葉子’!今天我知道她的名字啦,叫做離塵,夠酷吧?金絲猴不是一直吵著說我們樂團少個女人嘛,現在算‘天作之合’了吧?!”

“好呀!好呀!”海遺星先是撲到韓熙麵前,如狂搖著尾巴的小狗般猛點著頭。

黑秀明瞄了眼一直默不作聲對著麥克發呆的風義信,抑著笑道:“猴子,你不怕再多座冰山在這裏,我們會還沒到冬天就被凍死啊?”

海遺星怔怔的呆望了黑秀明半晌後才誇張的倒地大笑道:“哈哈……秀才!你的冷笑話超好笑的說!哈哈……兩座冰山……我們被凍死?哈哈!太有道理了!”

風義信無聲無息的一腳踢在海遺星的小腹上才止住了那泛濫的笑聲。

“你們若真想再加個女主唱進來我也沒意見,隻是先要看看她有沒有那個本事,配不配與我們為伍。”

韓熙雙手捧臉,滿目崇拜的道:“阿信老大,我現在覺得還是你最酷!偶像!”

風義信失笑,揉了揉韓熙的紅色短發道:“那小熙,你就找個時間讓我們聽聽她的演唱吧。”

韓熙雙手交握在胸口,癡癡笑著道:“那不如就今天晚上吧!在我上次去的酒吧應該還能看到她的表演!我們排練完了就去,好不好?”

“好,現在開始排練吧!”

“yes!”韓熙開心的一躍而起,抱著吉它彈出一串激昂的音符。

……

細細碎碎的絲雨將清冷的夜色點綴得更加淒迷。

昏暗的酒吧裏,煙草味與酒味彌漫成獨屬於這裏的曖昧氣息。

衣香鬢影,暗香四溢。

唯一與滿場昏暗相比下稍明亮些的小舞台上,樂隊已經就緒,等待著下一個將要登台演唱的歌者。

突然,全場的燈光同時息滅,一束幽藍色光柱投射在小舞台孤立的麥克風架上。

原本鼎沸的人聲緩緩靜了下來,分散的人群漸漸聚集在小舞台周圍,所有的目光都期待的投向光亮粲然的一點。

一個妝容冶豔,身姿婀娜的高挑少女邁著曼妙的步子走到立麥前,沒有任何討好的開場白,也沒有獻媚的笑,隻是用冰冷的目光瞟向黑壓壓的台下,沒有聚焦也沒有目標,隻有空洞與無盡的淒迷。

“葉子,是不會飛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上的葉子。”

瞬間,台下是片忘記呼吸的沉靜。

孤寂淒美的旋律響起,喚回了所有人的心神,如海浪般熱烈的掌聲響起,在歌者繼續歌唱的前一拍停止。

離塵纖細修長的指輕纏在麥克風與漆黑的麥架上,美目半闔,輕啟朱唇繼續唱著:“天堂,原來應該不是妄想,隻是我早已經遺忘,當初怎麼開始飛翔。”

“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愛情,原來的開始是陪伴,但我也漸漸地遺忘,當時是怎樣有人陪伴。”

“我一個人吃飯旅行,到處走走停停,也一個人看書寫信,自己對話談心。隻是心又飄到了哪裏?就連自己看也看不清!我想我不僅僅是失去你……”

淒婉悲愴的歌聲,沒有蕩氣回腸的氣魄,沒有聲嘶力竭的激蕩,輕輕淡淡,婉轉悠揚,卻令聽者的淚悄無聲息的滑落臉龐尚不自知。

直到離塵謝幕下台,場中重又亮起昏黃的燈光,台下的掌聲才再度瘋狂,“安可”聲響徹整個酒吧。

“阿信老大,覺得怎麼樣?”韓熙雙手插在寬鬆的牛仔褲口袋中,一臉淒淒,還未從歌聲的魔咒中走出。

風義信無語,怔怔的挺立在人群中,冰冷的雙眸燃起興奮的火焰。

見狀,韓熙安心的笑了。

“哇,想不到阿信也能淪陷在別人的歌聲中?!”海遺星如發現新大陸般歡心雀躍著。

“我們去後台。”話才出口,風義信已抬步走向後台。

“阿信,不用這麼急吧?明天到學校再找她也行啊!”韓熙哭笑不得的跟了上去,想不到一向冷酷淡漠的團長還是個急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