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的謝過歌迷後,祝茜茜與wing樂團終於在工作人員的護送下抱著堆成小山的各種禮物離開了輝煌的舞台。風義信是第一個衝進化妝間的,卻隻看到頹然孤立的小熙染著血跡的碎裂鏡麵。
“小熙,這裏怎麼了?離塵呢?!”
莫韓熙驀然抬起淚痕斑斑的淒愴俊顏,啞聲道:“她說她累了,先回去休息。”
“什麼?”風義信懷中捧著的花束、禮盒與毛絨玩具全都掉到了地上,他衝上前鉗製住了小熙的雙肩,“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莫韓熙眯了眯紅腫的雙眼,顫聲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風義信的眉心不禁擰成了結,“你這話什麼意思?到底出了什麼事?”
莫韓熙掃了眼越來越多湧進化妝間的人,逕自向外麵走去,風義信即刻心領神會,悄無聲息的跟了出去。他們就這樣一前一後的遠離喧囂的人群,當小熙打開走廊盡頭的那扇門,廣闊無垠的星空與城市霓虹幻彩的輝煌跌進眼中,令人心神豁然開朗。
風義信跟著走進露天的小陽台,隨手關上了門,莫韓熙由口袋裏掏出個煙盒抽出一根煙先遞給阿信,然後給自己也點上了根,白色的煙圈自口鼻中吐出,漸漸變大、變淡最後消失在濃濃夜色之中。
“我並沒有親眼看到什麼,隻是到酒店後,看到離塵全身赤裸的躺在床上,紅腫著臉滿身的青腫淤紫和……吻痕。”莫韓熙艱難的說完一段話,狠狠吸了口煙,重重的吐出,“但我想,你跟我一樣清楚發生了什麼,憑龍氣憤的殺了人,你也該知道做這事的人是誰。我想,離塵是沒辦法告訴你這些的……”
呯的一聲巨響,剛剛關上不久的鐵門被狠狠的踹開,風義信瘋了一樣的衝了出去。莫韓熙眯著泛紅的眼眶,狠狠的吸了滿口的煙,對著阿信消失的方向緩緩的吐出,讓自己與身後的闌珊夜色一並籠罩在繚繞迷蒙的青煙之中。
車子繞過了半個星海市,停在了波光粼粼、浪濤翻滾的星海邊。
離塵掏出口袋裏所有的零錢扔給司機後就渾渾噩噩的下了車,踩著時高時低、時緩時快的虛浮步子走下公路,步上沙灘。高根鞋的尖細鞋根陷入濕軟的沙地而脫落,她卻渾然未覺,仍就赤著腳繼續向前走,似乎被眼前星光閃耀的美麗汪洋蠱惑了一樣。直到翻滾的海浪淹過她的腳麵,冰冷刺骨的海水才讓她刹那間清醒過來。
茫然的環視四周,隻有無盡的暗沉霧靄與呼嘯的寒風,昏黃的殘月被陰霾的烏雲遮去了大半光亮,稀疏的星光暗淡著芳華,浩瀚無垠的海洋無邊無際的延伸在黑暗之中……
離塵忽然覺得寒冷難擋,伸臂緊緊的抱住自己,緩緩的蹲下身子把自己縮成一團。狂嘯的風掠起她黑色的長發在半空中肆意蹂躪著,不時將發稍卷到她臉頰,似乎在惡意提醒她那掩蓋在濃厚化妝品下的傷痛還鮮明的存在,提醒她受過的傷害並不會因任何的完美遮掩就變成虛幻泡影而消散……
傷,血淋淋的鮮明;痛,已刻進血肉筋骨。
“不知道你,是否記得昨天?你是我這輩子,最思念的人。到如今,你已不在身邊,你的笑在,我心底徘徊……”離塵張開輕顫的唇,哽咽的歌聲流出苦澀微啞的喉嚨。腦海中忽然閃現出這首歌,她便悲涼的唱了出來,“不知道你,現在是否寂寞?未來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才明白,你已不再承諾!這人生,到底帶點荒謬……”
歌聲斷斷續續的回蕩在起伏跌宕的浪潮聲中綿綿長長,雖沒有海浪的蕩氣回腸卻千回百轉的惹人心傷神哀。澎湃的潮湧幻化成了最低沉悲慟的配樂,襯映著空靈悲切的天籟之間,點燃夜的淒迷絕望之美。
“冰封了所有的永遠,切不斷對你的眷戀。還記得那天,你說愛我不變。就算是輸了全世界,也想再聽你說一遍:我要你永遠在我身邊……”
離塵的淚大滴大滴的落下,衝散了所有的偽裝,染花了精致的妝點。清澈晶瑩的淚珠粘著眼部的煙薰妝眼影,在暗夜中變成沉淪地獄的黑色,絕美的滑過蒼白的臉頰。
“沉睡的人,會自由飛翔,在這不會消失的夜晚。任憑一切,都化成雲煙,對你的思念,永遠不變……”離塵顫抖的聲音已沒了韻律音準,隻剩下無盡的哀戚,在空曠冰冷的天地間久久的回蕩不絕,直到被黑暗吞噬殆盡。
手機的鈴聲陡地響起,打破了夜詭異的寂靜,如綿長不盡的煙塵般繚繞在隻有海浪起伏的海岸,那樣的刺耳,那樣的不諧調。
離塵恍恍惚惚的摸出帆布包裏的手機,緩緩的、機械的按下綠色的通話鍵,卻瞬間喪失了言語的能力,隻有無盡的海浪聲綿綿不絕的起伏著。
“喂?離塵?你在哪裏?!!”
風義信關切焦灼的聲音傳了出來,離塵如遭電擊般的渾身一顫,手機由冰冷僵硬的手掌中滑落,咚的一聲掉進浪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