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不會消失的夜晚(五)(1 / 1)

一切重回到原始的安靜,

獵獵的海風夾著淡淡的鹹味呼嘯著,

前赴後繼的浪花不畏消亡的湧向海岸,哪怕等待它們的隻有湮滅……

孤立在昏暗的客廳裏,風義信無心理會在腳邊磨蹭低鳴的阿花,再次疾速的按下那串號碼,聽到的卻隻有無盡的忙音。

“離塵,離塵!!你到底在哪裏呀?!”已急得淚眼模糊的風義信抬起雙臂,沒輕沒重的捶著自己的腦袋,直到一點光亮飛逝閃過——剛剛短暫的通訊中,電話那邊有海浪聲!

風義信不敢停留,風一樣的衝出房門,噔噔噔跑下樓梯狂奔到大馬路上,攔下一輛出租車便直奔星海。哪怕半開的車窗外傳來疾勁的風聲,風義信卻隻覺得車開得太慢,不斷催促著司機再開快一些。

司機苦笑著道:“我今天怎麼竟遇到怪人?剛剛在電視台門口就拉到一個神經兮兮的女孩子,大晚上的要去海邊!剛空車跑回來,又遇到你這大明星要去海邊!說實話,要不是知道你是最近竄紅的歌星,我還真不敢大晚上的拉你這麼大個子的男人去海邊呢!多危險……”

“司機師傅,你說什麼?你剛拉過一個女孩去海邊?她具體到了哪裏你還記得嗎?”風義信隻覺得自己的心已跳到了喉嚨,瞪大了眼睛盯著身旁駕駛座的中年男人。

“記得!我當然記得!我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記路記得特別清楚!你讓我停在那女孩下車的同一個點都沒問題!”司機驕傲的拍著胸脯道。

風義信不禁扯開一個海難者見到救援人員般的微笑,搖著司機的手臂道:“那師傅,就心煩你帶我去那裏!快,越快越好!!”

司機憨厚的笑著道:“好好好,隻要你下車前給我女兒留個簽名,你讓我超速我都答應你!”

“沒問題!簽在哪裏、簽多少都沒問題!”風義信雙目閃亮,隻要能早一刻見到離塵平安無事,無論讓他做什麼他都心甘情願!

出租車還未在那一點停穩,風義信已如離弦之箭般的衝下車跑向詭秘陰沉的汪洋大海,一路瘋狂大喊著“離塵”,一聲連著一聲,伴著洶湧的浪潮聲回蕩著。

細軟的海灘上,那一對深陷的腳印已被浪潮衝刷得漸漸淺淡,卻也足以讓心急如焚的風義信看到它的存在。他不及停住飛奔的腳步,逕直跌跪在那腳印前,輕顫著手臂探向那兩個相近的印跡,繼而霍地抬頭,看到那暗淡的星月光輝下一個纖長的身影正緩緩的向大海的深處前行,那單薄的身子已有大半沒進冰冷的海水中。

“離塵!!!”風義信撕心裂肺的喊著,高亢慘絕的聲音驚起了沉睡的海鷗紛飛而起,驚恐的鳴叫著,徹底摧毀了夜的死寂。

他不顧一切的衝進大海,跌跌撞撞卻不敢停頓一秒;他嘶聲喊著她的名字,隻求她能回頭看他一眼;他痛心慘絕的淚水混著飛濺而起的海水與急迫而出的汗水一並墜落,映射著寂寥的星光,幻化成冷冽的光芒。

終於,空洞縹緲如一抹芳魂般的她漸漸的近了,他拖著在海水中越來越重的雙腿艱難的跨出幾大步,傾身伸長臂一把抓住那纖細冰冷的手臂,將失魂落魄的她狠狠拽進懷中。

“離塵!”風義信心痛如絞的喚著,輕輕拖起她被淚水與海水洗刷幹淨的素顏凝視著,心疼得無以複加。

“阿信?你怎麼來了?”離塵如夢初醒,空洞渙散的目光終於有了聚焦,幽暗沉鬱的黑眸也終於透進了一絲光亮。

風義信糾結著眉,一把抱起全身濕透的離塵就往回走,“你現在什麼都別問,什麼都別想,我們先找個溫暖地方再說,你這樣會生病的。”

離塵低下頭,隻餘微腫的臉頰緊緊貼在阿信起伏不定的胸口,她狠狠的咬著唇瓣,豆大的珠淚卻還是抑製不住的奪眶而出,如決堤的洪水般泛濫成災。她顫抖著已凍得僵硬的雙手,緩緩抓緊阿信胸前的衣襟,似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緊攥著不放。淚水滂沱的臉頰緊貼在那溫熱的心口,傾聽著那節奏強勁的一聲聲心跳,仿若澎湃的海浪,一下下震撼著她冰冷灰暗的心。

風義信抱著離塵坐回等在路邊的出租車,讓司機送他們去最近的賓館。他緊緊抱著離塵冰冷的身子,隻期望自己的體溫可以讓她溫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