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中的疼痛許久沒有到來,隻聽到“嘭”得一聲,似乎是有重物倒地。“八采,快跑!”禹斯文嘶吼道。
唐八采愕然睜眼,隻見桌子中央那口大鍋此時湯汁四濺地倒扣在地上,一邊的秦揚一身油汙倒在那裏正掙紮著。而禹斯文正舉著一把椅子抵在秦揚身上不讓他靠近,唐八采回神,忙打開門往外跑去……
包房裏兩人的廝打聲,秦揚的咒罵聲,禹斯文的悶哼聲交織在一起,一寸寸割裂唐八采的神經……
當警察趕到的時候,秦揚和禹斯文正滿身是血地扭打在一起,那把水果刀早已被禹斯文扔地老遠。警察帶走了猶在癲狂的秦揚,禹斯文終於因為精神和體力高度透支暈了過去。
唐八采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她看著臉色慘白一身是血的禹斯文,五髒六腑好像瞬間被掏空,她甚至連心痛的感覺都沒有了,隻剩下絕望和無休止的恐懼。唐八采跟著救護車一路往醫院趕,她試圖去抓禹斯文的手,被旁邊的醫護人員阻止了……她看著禹斯文被推進急救室,來往的小護士對她說了些什麼她全然不知,隻是失魂落魄地在醫院的走道裏來來回回走個不停,好像隻有這樣才能拯救那顆快要跳出嗓子的心髒。
禹斯文在幾個小時後終於幽幽轉醒了。病床上,他臉色慘白,嘴唇也毫無血色,臉上還帶著青青紫紫的痕跡。他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對著八采淺淺一笑,“哭什麼,我印象裏的唐女俠可是不會這麼哭鼻子的。”
這一聲卻讓正在努力憋淚的唐八采再一次眼淚鼻涕狂飆。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能這麼鎮定,還能壓抑著自己的痛苦來安慰我?
她看到他醒來,沒有發狂也沒有怨恨,就這麼雲淡風清地和自己打趣……唐八采的心被他的笑容撕扯著,揪動著,生拉硬拽尖銳得疼痛著,她哭著大喊道:“禹斯文,你是傻的嗎?萬一你被感染了怎麼辦?”
唐八采吼得聲音極大,這一聲過後,她目光定定地看著禹斯文,想從他臉上看出點別的情緒,傻瓜,你難道不害怕嗎?你難過你就說出來啊!
禹斯文僅僅是笑容一滯,但很快他又輕輕拍了拍唐八采的手,眼神寧靜淡然地說:“我當時想著,隻要你沒事就好。”
“就算被感染了沒關係嗎?”
“八采,我長這麼大,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自從遇到我,你的生活就沒有好過,這次還讓你碰到這麼危險的事,八采,我……”
唐八采打斷他,幾乎是咆哮著說:“不要再對我說對不起了!等你的檢查結果出來完全沒事了你才有資格說這句話!”
“好……”
秦揚被監禁了,終於知道真相的宋嬌嬌要死要活之類的,唐八采都沒有心情去關心,她隻希望,禹斯文可以沒事,可以健健康康活到老,可以被父母接受他的取向,可以活得不那麼沉重,可以……忘掉這些無法麵對的過往,一直開心的,輕鬆的活著。
hiv的檢查要將近三個月才能出結果。禹斯文第二天就出院了,他身上的都隻是輕傷,他的心態很平靜,並沒有惶恐不安或者憤恨社會什麼的。唐八采想,多半是因為他的心已經死了,曾經那麼愛的人,在背叛他欺騙他拋棄他之後,還這樣的傷害他。禹斯文的笑容就像冬天裏最後一隻蝴蝶,帶著讓人心痛的虛弱感和疏離感,仿佛下一秒,他就要永遠離開再不相見。但即使這樣,他仍然是溫柔的,他說:“八采,最近就不要來看我了,等結果出來我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