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晴兒一路狂奔,在山林裏無目地的無方向的奔跑,從夕陽跑到日落,跑到月當空。
今日可是月圓人圓的中秋之夜啊,卻被我搞成這樣。聶晴兒捫心自問,到底是哪兒出了差錯了?
記得第一次看見師父的時候,也是中秋,自己似乎和中秋特別有緣分呢,聶晴兒苦笑。因為中秋節是姐姐的生日。
被譽為蝶骨仙醫的聶蘭兒不隻是醫術高超而已,她的美貌完全承襲了江湖第一美人阮聆的風骨嬌柔,一顰一笑牽動了無數江湖才俊的心,其中,也包括師父的。
那時候,師父還不是師父。
當年的陸懷離也隻是剛出師門的十六歲少年而已,對於江湖,他除了好奇便是無止境的抱負。
當他第一次在武林人自發為阮聆舉辦的壽筵上見著她時,就和所有的少年見著夢中情人是一個感覺,就像著魔似的直愣愣的盯著被圍繞在中心的阮聆,聽著自己不受控製的心跳。
十七歲的阮聆沒有小家碧玉的羞澀,而有著江湖兒女的坦蕩與瀟灑。也正是如此,當她在人群中發現氣質不凡的陸懷離時,璀璨的笑容登時講全場的嘻笑聲掩蓋下去。
她推開送予她麵前的稀世奇珍而緩步走到陸懷離麵前,一對羨世美眷就此誕生。
一起行走江湖時的快樂,師父一句都沒有提過,隻是早幾年隨著師父浪跡江湖的時候,經常聽到酒樓裏的說書先生當奇聞逸事一般講起。
壽筵上的陸懷離隻是跟著朋友上山湊熱鬧而已,籍籍無名。除了頎長的身姿,俊朗的容貌之外,隻有那兩點星眸泄露了些許與眾不同。
至於為什麼被阮聆一眼看上,說書的把它講成了天上神明的指引。因為短短一年間,陸懷離便在江湖上闖出了“玉麵神劍”的稱號,連當年江湖號稱劍術奇葩的“新月劍”的傳人江菊術都勘勘與他打成平手而已。
可見師父的師父一定是個武林奇人,年幼的聶晴兒這麼想。
後來有一陣子,因為朝廷的內戰,加上民間連年欠收,流寇四起,綠林的勢力一下子席卷了整個武林。出於年少氣盛還是什麼原因,陸懷離不顧阮聆的勸阻毅然入了六道門,做起了捕快。他承諾,等動亂稍稍平息了,他便收手,與她成親,從此不問江湖事。
然後每年便都是離多聚少,雖然每年中秋他們都會相聚在一起,為姐姐慶生,師父都會給姐姐做她最愛吃的肉月餅,但是隨著一年又一年的度過,年屆十九的師父還是滿心滿懷的江湖,全心全意的百姓,姐姐卻是二十了。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無從得知,師父也閉口不談。
隻知道“玉麵神劍”變成了“玉麵神捕”;
隻知道姐姐嫁給了別人;
隻知道自己莫名的成了師父的徒弟。
回憶在腦海中隻是一閃而過的東西,但是對於師父,晴兒明白,那是無法磨滅的回憶。
不論是苦是甜,都永遠藏在師父的心裏,不會改變。
她縱身飛上樹頂最高的枝椏,輕巧的坐於一端,一手扶著樹幹。心裏已經沒有原先的起伏不定了,剩下的隻有滿心的不舍與後悔。
不該那麼不懂事的提起往事,不該那麼不懂事的傷了師父的心……
遠眺月已當空,師父應該沒有生自個兒的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