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耀的地方,有師父與自己住了三年的小木屋,那麼皎潔的月光,該和師父一同觀賞呢。即使不是自己愛吃的肉月餅又如何?即使師父不願意提起姐姐又如何?即使師父永遠不能敞開胸懷,那又如何?自己永遠都會是師父最疼愛的徒弟,這個事實是不會改變的。
這樣,就夠了。
帶著不可察覺的幽怨的眼神,聶晴兒再看一眼木屋的方向,正準備下樹回去,卻見月光下仿佛有一道身影從自己右方向木屋竄去,輕功十分了得,若非這益發明亮的月光,實難發現。
而自己由於坐在樹幹左方迎著月亮,才因為樹陰的遮擋未被發現。
那會是誰呢?
靜神仔細觀察,聶勤兒發現,月光下施展輕功朝著自家方向前進的不止這一個,從木屋的四個方位,分別各有三道黑影此起彼落。夜已深,月光也照射的更加肆無忌憚,若不是如此,斷難發覺這些人的身影。
如此時刻,如此井然有序的移動速度,來著多半不善。
聶晴兒打起精神,沒發現後方再有來人,便輕身飛縱而下,屏息跟於最後一人身後,想一探究竟。她發現他們逼近了木屋百米之外便伏身不再前進,也沒有兩兩接頭傳過任何訊息。這分明是有組織的行動。
這幫人到底是誰?
來意究竟為何?
謎團很多,疑問無從詢問,晴兒不免有些擔心,不知道師父發覺屋外的異樣沒有。
這些人這麼遠的距離便已噤聲,足以證明他們十分了解師父的武功修為。而他們還是來了,足以證明他們有對付師父的全盤計劃,怎麼辦?
若是這些人猝然發起進攻的話,師父是否能夠阻擋?
更深入的想下去,今夜的師父,狀態並不佳……
正思索著,晴兒發現從自家木屋的左方又飛縱過來一道身影,從那身形來看,輕功又要比這些人又高出許多。
頭兒出現了?
隻見他三兩個縱身便已到了門外,一席金色的長衫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目。
距離太遠,晴兒並沒有看清楚他的長相,隻覺得他細長的眼透著一股非男非女的妖氣,直挺的背脊有種自以為是的傲人姿態。見他他“啪”的打開手中的折扇,不緊不慢的扇了又扇,卻沒有開口的打算。分明是等待屋內的人主動迎接。
半炷香過後,沒有任何動靜,他顯然有些不耐煩了,遂輕咳了一聲。搖著扇子的手微微顫抖,似乎在壓抑著什麼,可惜屋內人還是沒有搭理他的打算。
遠處低伏於暗處的聶晴兒不免有些失笑,原本緊張的心情莫名的變得輕鬆起來。
“咳!”又是一陣無言的等待之後,他終於出聲了,嗓音帶著意料之中的令人不舒服的尖銳:“敝人奉三王妃之命特地前來拜會‘玉麵神捕’陸懷離陸先生,不知可在家中啊?”刺耳的聲音仿佛是透過生鏽的鋼管傳到耳中,令人忍不住作嘔。此人的內功修為深淺難測,非常邪門,但此刻聶晴兒疑惑的是,師父怎麼惹上了朝廷的人物?
就見門“吱嘎”一聲打開了,師父還是方才的白衫,緩步走到了屋外。但他此刻的神情卻是晴兒從來沒有見過的,那麼冷漠,那麼無情的盯著對方,就像戴了一張人皮麵具一般。
這便是師父嗎?或者說,這便是“玉麵神捕”陸懷離嗎?
“陸先生還是那麼俊朗不凡哪。”來人緩緩做了一個揖,微翹的眼角帶著試探,帶著玩味。
“不敢。”陸懷離拱手還禮,就見他的衣袍象被充了氣般鼓起來,又緩緩的垂蕩下來。“‘曹相’深夜拜會,不止是為了作揖吧。”
“嗬嗬~~曹某怎敢當‘相’這個稱呼啊,都是底下人亂叫的。不過承蒙陸先生記得區區賤號,曹某受寵若驚啊。”他還是不提來此的目的,硬是打著哈哈與師父對話,著實令伏在遠處的聶晴兒摸不著頭腦。
他見陸懷離沒再應聲,不覺有點無趣,隻能接口說道:“曹某此番前來,是替三王妃送禮來的。”同時輕擊了兩掌,便從他身後飛出兩個身影,都是一身勁裝朝服,顯然是官家派頭。其中一人手中端著沉沉一個小木箱,木箱體積不大,但從他手持的姿勢來看,重量卻是不輕;另外一人懷抱著一個狀似孔明燈一類的紙燈籠,但是隻是輕握著,仿佛一鬆手就會飛走似的。這麼兩件禮物,也著實詭異。
但是禮物雖然奇怪,卻並沒有讓晴兒多加留意,反而是師父臉色微變,卻讓她隱隱不安。
是什麼事情能讓師父變了顏色?這個三王妃又到底是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