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是不是做錯了?”晴兒堅定的眼神透過夕陽的餘韻,看進陸懷離的眼中。
那麼辛苦的活下來,是不是比死了更痛苦?
又或者,真正的過錯,是不應該由自己一知半解的解毒,而是找姐姐來更好?想到後麵,晴兒的眼底深處不自覺露出一絲脆弱。
聶蘭兒不僅是陸懷離心底最深處的傷痛,又何曾不是晴兒的傷痛呢?
“不要瞎想,為師從來沒有怪過你。”陸懷離還是那麼溫柔的看著她,十年來如一日。
“晴兒可曾後悔過認我這個師父?”
“沒有!”晴兒立刻回答。
“所以我又怎會怪你救了為師一命呢?”溫柔的笑不僅看進了晴兒的眼睛,更看進了晴兒的心裏。
可是,即使師父不怪,自己卻不能不責備自己。
晴兒定定的看著師父的滿頭白發,那是解毒後的後遺症之一。因為自己拿捏錯了分寸,才會讓師父年複一年的忍受毒發之苦。
是的,當年解毒,因為分量過猛,雖然把毒給解了,卻給師父的體內種下了新的毒芽,每年一到鵑尾花季,便會發作,非得再次以毒攻毒不可。
同時,還破壞了師父身體的某些機能,發色一年一年變白,皮膚也漸漸變得近乎沒有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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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番苦思和試驗,晴兒最終發現了鵑尾花的秘密,並進行了十分大膽的嚐試。
她發現,花香雖是無毒,卻是讓鵑尾花成為毒花之王的關鍵,它就像催化劑,雖然本身無害,卻能讓鵑尾花的毒在人體內迅猛發作,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
而師父所中之毒,之所以能夠堅持到現在,便是因為敵人在製毒的時候,沒有發現花香的秘密。
於是她大膽假設,要想解開鵑尾花本身的毒,就是用鵑尾花花身其他部位的毒性加上花香的催化。
這也是為什麼鵑尾花的周圍沒能找到解花毒的事物的原因。
但是當時已經過了中秋,鵑尾花卻是隻有每年中秋月圓之夜才會盛開的花種,到何處能夠找到盛開的鵑尾花呢?
當時的情況十分危機,因為解毒丸已經所剩無幾,而且已漸漸無法壓製毒性的發作了。那一夜,也就是陸懷離中毒後的第三個晚上,一個神秘的黑衣人趁夜來到了木屋。
晴兒雖然發現屋外有不速之客來臨,但是一點都沒有起身的打算,還是靜靜的坐在陸懷離的臥榻旁,想著即將成為定局的未來。
若是真的無法解了師父的毒,她那麼想著;若是師父真的毒發身亡,她摸了摸手裏整整握了三天的瓷瓶。
瓶子裏是她以前為了好玩製作的毒藥,雖然比不上鵑尾花的毒性,但是也是能讓人瞬間斃命的劇毒。
她不知道師父若是死了,她可還能活下去,或者說,若是師父死了,她可還有活下去的意義?
死,有時候並不可怕。
漫無目的的活著,才是真正可怕的吧。
三日來滴水未進,更罔論任何食物,但是晴兒沒有感到饑餓或是口渴。
自己的生命,和師父的生命一樣,一點一滴的流逝,晴兒的心裏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
感覺到屋外那人靜靜的站了有約莫一刻鍾,也不敲門,也不做聲,於是她也沒有理會。
然後一聲輕輕的歎息,聽到屋外之人似乎放下了什麼事物,便再沒有任何聲響了。
而那聲歎息……
晴兒猛然驚醒,迅速奔出屋外,然而由於身體太久沒有活動,飛縱之後竟虛軟的跪坐到門邊,眼睜睜的看著一黑衣人消失在樹林深處。
那背影,那輕身的手法,讓晴兒不得不想起一個人。
晴兒發現門前地上放了一個木盒,打開才知原來還有夾層,夾層中放置了冰塊,而盒子的正中,赫然躺著兩株盛開的鵑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