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3 / 3)

消息傳出來了,我班的同學個個很開心,終於可以離開這裏了,去個好學校。不過也有點擔憂功課跟不上。學校服裝班的同學也和我們一起提前開了歡送會,那天,我當主持。同學之誼真是很單純,也很令人回味。有些女孩還閃爍著淚光,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她們還給每個室內班的同學一個本子,上麵有些祝福的話,也有聯係地址和電話這些。我記得我的本子上臨別贈言很多,第一頁上寫得還可以,應該是這樣寫的:“在曾經枯燥畫室的上空飄蕩著你悠揚的歌聲,也是那動人的旋律俘虜了“秋”,但願以後在鋪滿了“金”的藝術道路上走向輝煌。”我又何嚐不想有金秋陪伴著走下去。暑假快來了,過完這次暑假,我就要和秋分開兩地學習去了。

放假了,這次她讓我送她去長沙坐火車,她和老同學一起回家。那是一件榮幸之至的工作。她那位好友是學法律的,我去的那天,她還要等一天放假,於是安排我和那些學法律的男同學住了一晚。晚上那個寢室的人都圍著我議論開了。有人會問我是不是要一直送女友回家,也有人會說我與秋的感情真好,放假了還依依不舍,更有甚者會問和她什麼時候結婚。嘿,總之,看著他們那羨慕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偷笑起來,真是好得意。然而這可是我最後一次在眾人麵前因為擁有金秋而自豪,有麵子。但這次可以稱得上是謝幕演出。第二日,送她上了火車,又開始了暑假的漫漫長假。

這次假期比上次充實,為了準備去長沙讀書,我也在努力的學習專業知識,看書、畫畫幾乎一天都沒停過。在我師傅那,也是最後一段時間為他工作,與他學習了。很快我就要離開他的羽翼,走自己的路了。也是這個暑假,我的畫也突飛猛進,並且終於畫了我至今為止最好的一幅油畫。那段日子,經常會糾集一些師兄弟,四處尋找模特來畫,有時一天下來要畫三四個,而畫畫的地點變成了,公園,自己家中或是隨意的任意地點。很喜歡那樣的生活,每人背個畫夾,滿街亂跑,有時在大馬路上見到漂亮女孩,都會去攔下來請她做模特,好處往往就是隨便她在我們幾人中任選擇一張畫帶回去。奇怪的是,這次我卻沒那麼想她,電話也沒打幾個。可能是人生活上有了充實的事情,感情也會淡化吧。不過,我還是在空餘的時間裏,把秋又用油畫畫了下來。整個畫麵是個半身像,她側坐著,兩手捧著一個高腳的玻璃酒杯,杯子裏是五顏六色的幸運星,臉上微笑著......一幅甜美的畫麵。這次畫畫可以說用了我的全部力氣和水準,還經常請一些高手回來指點,以讓它得到最佳效果。畫成後,我裝裱了起來,噴上清漆,每天看上幾遍才可入睡。那可是傑作,至少我認為。於是我給畫取了兩個名字“永遠的愛人”“愛人的微笑”,然後用紙條寫好,塞到畫的背麵框裏,希望送給秋後她會喜歡,也希望有天她自己能找到這兩個畫名,自己選擇一個。

期待的日子終於來臨了,金秋又出現在我麵前,這次臉上充滿了疑惑、憂慮和無賴。明顯和我想見到的女人完全兩樣,也是我從未見過的表情。相互寒磣兩句,就約好晚上看場電影。那天電影院放的是一部歐陽震華的喜劇片,裏麵有個鏡頭是歐陽震華絕望的對著即將離去的妻子哭喊著:“老婆,不要離開我。”然而馬上就在我自己身上重演了。電影沒看完,我們就出來了,一直沒說什麼話,最後,她先開口說了分手吧。我極力的想挽救著,然她態度很堅決,很多時候我都拗不過她,基本上是言聽計從。看著她很傷心的哭泣著,我能說些什麼呢?想過去抱住她,被她努力的推開了,連牽著的手也拚命的掙脫開去。就這樣一個假期的期盼得到的是我一直害怕的分手。

“今天我寒夜裏看雪飄過,懷著冷卻了的心窩飄遠方,一刹那仿佛,若有所思的感覺,天空海闊你與我可會變......”默默的在心底唱著這首歌,度過了個不眠之夜。

第二天,我把這幅畫送給她,掛在她寢室的床頭,轉身離去。奔赴去長沙讀書的路。

就這樣我的初戀就此匆匆結束了。不管怎樣我還是會很理解她,畢竟那時的我們真的還不成熟。多年後,我依然相信一切的一切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更加珍惜,那是一場彼此都付出真心的愛情。初戀的美好有如曇花一現,美麗長留。

相思

離開了家,開始在陌生的城市生活了。這個學校明顯的很正規,封閉式的生活、條件很好的教室、漂亮的球場、寬敞而且規格很高的圖書館、頗為著名的老師教授,總之,很棒。就是寢室擠了點,睡了九個人。整棟樓都是美術專業的學生,很有交流,藏龍臥虎。

一入學我就開始在這個學習氛圍很濃烈的環境中,四處找高手學習,真是如魚得水也很合心意。而且我也主動參加各種學校活動和班上的工作。是班上的收發員,也就是收發全班的信件,報紙之類的。最大的私心是我想在第一時間看見金秋的來信。在沒有她的日子裏,我開始寫信,寄托那種思念。有很多其實也沒寄出過,隻是寫在那裏孤芳自賞。一開始,還可以看到回信,後來就漸漸少了,有時要七八封才回一封,內容嘛,也隻是互相問候,平淡得很。雖然偶爾我也會提到重新和好,回答依然是硬梆梆的no。有時我也很佩服她,可以做到如此絕情和冷靜,似乎一切都未曾發生。有幾次我趁周末去看看她,她都不在,後來才聽同學講她躲了,好幾回我也在她寢室外獨自等候,盼望著秋的出現,哪怕隻見一麵。

慢慢地這種思念成了壓力,壓抑著我喘不過起來。崩潰,徹底崩潰!我開始了喝酒,拿著吉他上天台唱著自己寫的情歌,我需要緩解那種壓力,釋放自己情感。那段日子我就象個瘋子,畢業時床底下的酒瓶堆成了小山,頭發也留了很長,紮起了辮子,做起作業來就不停,還創造過四天三晚不休息畫建築結構圖的記錄。也許是用這些來忘卻失戀的痛苦吧,有天酒後突發詩興,寫下了段我最鍾愛的小詩--下酒菜。“我把你的影子珍藏了起來,收好了,風幹了,到老了一個人的時候,拿出來下酒...”這也應該是我當時受傷的心情的真實寫照吧。在學校我應該還是名好學生,能按時完成每次的專業作業,考試也是無論哪科總會在前矛。那時我們的課程是這樣安排的,比如上雕塑課,連續幾周都是,上午上課,下午自習,做作業。每一門都是如此。有些課我很喜歡,如家具,雕塑,建築結構,燈光設計,我都會很認真,遺憾的是攝影課程就沒有仔細去學,交的作業和考試作業都是拿了別的班同學的作品。

我很迷戀學校那種感覺,專業理論很強,討論氣氛很好,而且老師們幾乎都是不斷鼓勵我們去外麵接業務做,增強自己動手能力。與其它專業相比,美術生真是很幸運,可以出去做事,跟老師說說不會扣分。那時,美術生算是有錢一族了,我和幾個同學經常去畫公車廣告,八十塊錢一米,一天做得兩三米,還可以去做點廣告牌,招牌甚至是一些酒店的小裝飾和招貼。一般一個月下來總可以賺個幾百上千塊。可以不用吃學校的食堂,每日選在校門外的小飯館喝點小酒,或上上卡拉ok吼上兩首,也經常大包大包去買書啊,文具啊,零食啊,搞得其它係的羨慕得要命,他們頂多也就是去做做家教,發發傳單,哪會如此逍遙。有時也會被人認為是囂張吧,一般談戀愛最明顯也最多的也是美術生,可以男男女女在校園親嘴,也經常穿著盡是洞的牛仔褲(都是自己挖的),背著畫夾,叼著煙卷在學校裏遊來遊去。我經常在想,如果這一輩子我都在學校度過該多好啊!有得東西學,有單純的女孩女孩可以追,還有錢可以賺,消費也低,生活多自在,逍遙啊...真是總算體會到“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雖然孤單時也自然會想她,但是從那時起我就想好了,一定要好好努力,等有能力了就去她家,把她娶到手。

大學生涯一眨眼就過去了,有單位來學校招人,我以班上電腦成績最好而被第一個挑選了出去。這是湖南廣電下屬的一家動畫公司,也就是後來成為全國動畫航母的公司,現在廣為人知的藍貓動畫就從這裏誕生。我去的時候,公司剛剛開始,一切都是新的,完全不熟悉的動畫,又讓我們從頭學起。公司分很多動畫小組,5人一組,一個機房,裏麵配置人手一台電腦,還有電視機,錄像機供做動畫學習。隻是管理很嚴格,用領導的話來說是長沙素質極高的群體,也是軍事化管理的模範。剛去時候人基本都睡眠不足,每天下了班還要去鑽研動畫片的知識,經常拿著美國,日本的片子反反複複,一幀幀的去看,那是個艱難的曆程,一天下來頭都是暈的,人也搞得像動畫片中的角色一樣,舉手抬足,甚至是說話都在模仿著可愛的動畫精靈。我記得那時我還沒畢業,做完這些還要做畢業論文,那滋味簡直難以形容。有天實在是困得不行了,眯了下眼,被領導撞上了,還罰了五十塊錢。要知道當時,前三個月每月也隻有一百五十元的工資啊!好在總個公司也就象個學校,一百多動畫創作人員都是從長沙各個學校找回來的美術專業的學生,年齡也相仿,都是懷著創造中國迪斯尼的夢想而走到一起,更令我高興的是,我寢室總共有五人都先後到來,加入這個陣容。剛開始,我們做的是九年義務教育的動畫教材,我分在數學組。為了東方迪斯尼的夢,每天不停的學習著,看關於導演的書,學習寫劇本,剖析動作組成,人體動作構造等等,常常會滴著眼藥水過日子。不過,同事間關係也真的很融洽,幾乎和每個人都會互相幫助,見了麵也會和動畫中的人一樣,擁抱,說話,都成了沒長大的孩子。兩年多後,我因為一些變故離開了那裏,但也經常會想起那段日子,還有那些青春年少單純可愛的同事們。

之後,我去了一家文化公司,做專職的設計,專門做書籍和報紙,及紙盒這樣的設計。每天我要把圖樣設計出來,再交給下麵的人去製作,排文。剛去時,什麼都不懂,每天白天看別人做事,晚上自己練習。工作也還輕鬆,經常可以借故找資料而出去溜達。收入也比在單位要高,但這一出來,我就再也沒機會做動畫,也更沒能成為室內設計師。不久,開始略有名氣,一位廣東老板找到我,讓我為他效力。從此就走上了製版業的道路。凹印製版就是根據客戶所需設計塑料袋的式樣,圖案,如餐巾紙,食品袋等等,然後雕刻到印製版輥上,實際也就是塑料印刷模具。做這行的人不多,懂的人自然也不多。因為我在湖南做得比較早吧,所以很快就成為了這行中屈指可數的領軍人物。帶了不少徒弟,而且很多都是現在這行裏的佼佼者,可以說現在湖南有百分之六十的凹印設計人才都是我帶出來的。也因此,別人都叫我“大師”,工資也從兩千多到了四五千。但是也因為這樣,自己也在不斷改變著,包括自己的人生。

當我穩步前進的同時,孤獨和寂寞,空虛自自然然也進入我的世界。從長沙到了湖南的小縣城--衡山。資料非常匱乏,信息也閉塞,朋友也沒有,閑暇之餘隻能吃吃消夜,四處瞎轉。有天心血來潮,還曾想著去考研,後來總覺得自己英語不好,就此罷休。隻是對於秋的思念一天一天的增長,幾乎成了我生活下去的全部動力。工作幾年,一開始都不敢和她聯係,總覺得自己混得不夠好,不能讓她過上好日子,所以連電話都不敢打上一個。後來有天接了個很意外的電話,服裝班一個女同學打了個電話給我,問我的情況,並詢問我與秋的事,真也些尷尬,但也要謝謝她的關心,絕對是一種良好的同學之誼。於是我試著撥通了秋家中電話。電話接通後,久違的聲音出現了,除了談及同學之誼,她生活怎麼樣,愛情怎麼樣之外,我也提及重新來過的意思,隻是被委婉的拒絕了。也許和她做個朋友還是不錯的選擇吧!不過也還有收獲,秋在電力部門上班,還沒找男友,況且我也還能感覺得到那種久違的親密。應該還有機會吧,我當時就想。後來,也偶會打個電話,問候一下。

綠水青青,白霧迷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這可能也是緣分不夠吧,始終無法將曾經深愛的女人再攬入懷中,攜手到老。

幾年下來,我決定離開,自己回家建個新廠,開創自己的事業。就這樣把自己的積蓄都投了進去,還借了些親戚朋友的錢,開始了艱苦的曆程。一直跌跌撞撞,緊緊張張的奮鬥著,雖然至今也沒能賺到錢,但還是艱難的挺了過來。有天,我打了個電話給她,電話那頭隻聽到她的哭聲,那次剛好她父親去世了,哭得很傷心。當時我真恨不得馬上出現在她麵前,讓她靠著我的肩膀哭泣。而我正在為籌備新廠忙碌著,最終也沒能趕過去。不久,接到金秋的電話,要結婚了,我也隻能說祝福。除此之外,還能說些什麼啊。我告訴她如果你想起我,受了委屈就打電話,也可以憑著下酒菜的詩在網上隨時找到我。但這是最後一次通話了。後來我打過她家的電話,手機全部都換了,從此無法聯係。和我相好的同學那也沒有她的任何音信。我很後悔自己失去了她,也經常會感歎人的變化會如此之大,不能成為眷侶,也不會連朋友都不能做吧!何況是曾經相戀、相知的人。金秋,是我的初戀故事,也帶給我無盡的思念和回憶。不管是昨天、今天、還是明天我想我的一生都會深深的祝福她,但願她的一生會幸福,也但願她的家庭生活美滿。滄海桑田,他朝若相逢,能記得我和那段往事足矣。

幼時不懂情珍貴,輕言放手把利逐,猛回首,苦相思,仰天長歎。

金秋走過歸何處,但求伊人伴好運,夢驚醒,笑因緣,說聲珍重。

寫下這些,我也該收拾好心情,再也不去想,做了個了斷吧!看著手上那點燃的香煙,望著縷縷絲絲的煙霧,往事也隨風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