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城牆上的號角被吹響,竟是北狄大將斛律楚邪打了過來。
“怎麼回事?”斛律楚邪看著城樓的方向:“大軍都已經壓境了,他們怎麼還不迎戰?”
看著空蕩蕩的城頭,夏清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斛律,先不要進攻,看看情況再決定,好不好?”
奇怪的看向夏清,她一向很少用這種幾乎祈求的口吻與自己說話,更別說她語氣中那焦慮不安的情緒,“怎麼了?”
搖搖頭,無意識拽緊了韁繩:“我也不知道,他們……皇上在他們那裏,我害怕……”
安撫地握住她緊攥韁繩的手:“別怕,不會有事的。”口中雖這樣說著,但他卻已經不忍地別開視線。
“呀!”一個北狄士兵突然驚叫一聲,目光朝城樓的方向看去。
夏清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城樓那邊煙塵滾滾,所有人都在四散奔逃,濃烈的火焰竄上來,幾乎將整座城樓吞噬。
救火的,喊叫的,奔逃的,總之是一片混亂。
“怎麼回事?”夏清與斛律楚邪二人麵麵相覷。
此刻正是進攻的好時機,為了一舉殲滅反叛的夏明德和平南王,斛律楚邪當機立斷,下令攻城。
可就在這時,有兩個人影忽然出現在城樓上,隱隱約約中,看到一人將一把劍架在另一人的脖頸上。
煙塵逐漸散去,那兩人的輪廓也終於顯現出來。
“元徹!”當看到那個渾身是血,被夏明德以長劍挾持的人時,夏清肝膽俱裂,忍不住脫口喚道。
“清兒,不能去!”眼看她朝那個方向駕馬狂奔,斛律楚邪以驚人的臂力,將她的坐騎拉了回來。
馬匹一聲長嘶,前蹄重重落地。
“二小姐,不可意氣用事啊!”不知何時,魏荀也趕了過來,在夏清耳邊勸道。
仿佛被點了穴一般,夏清所有動作瞬間僵住。
與此同時,城樓上方,夏明德一手持劍,目光在魏荀,以及梁軍其他將領身上逡巡一遍,高聲道:“都住手,好好看看這是誰,你們其中若有人敢妄動,老夫就殺了他!”
因元徹親自帶兵的緣故,在場的人,基本上都認得他,看到皇帝被敵方挾持,梁軍中,無人再敢有半點異動。
很滿意眼前的現狀,夏明德繼續命令:“把兵器都放下。”
梁軍的士兵很聽話,乖乖丟掉手裏的武器。
這樣的話,沒有兵器沒有盾牌的大軍,很容易就能被一舉消滅幹淨,夏明德笑意加深,看著眼前一大片丟盔卸甲的士兵,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將元徹向前退了一步,提出更加過分的要求:“麻煩諸位將軍,將身上的鎧甲退下,乖乖歸降。”
雖然要求很過分,但皇子還在他手裏,諸將不得不按照夏明德所說,卸去身上的戰甲,一步步朝城樓的方向走去。
說歸降是假的,夏明德的本意,是將所有戰將一舉擊殺,如此這般,失去了主帥又失去領軍將領的梁軍,便會如一盤散沙般,徹底失去戰鬥能力,接下來,以十萬人對抗三萬北狄軍,便是易如反掌張了。
眼看夏明德的計謀即將得逞時,城樓上的皇帝,突然衝著北狄的大將喊道:“斛律楚邪,動手,立刻動手!”
動手?
戰場上的幾萬人,都不明白皇帝的這句動手是什麼意思,隻有斛律楚邪和魏荀知道,連夏清,亦是迷茫地看看元徹,再看看斛律楚邪。
這便是斛律楚邪最不想麵對的一刻,但如今,局勢已經迫在眉睫,容不得他有半點猶豫。
轟隆一聲,原本湛藍的天空,再次被烏雲遮蓋,轉瞬,整個大地一片漆黑,紛揚的大雪與密集的冰粒一同砸下來。
狂風過境,猛烈的風力,將元徹束發的頭冠吹落,頓時一頭張揚的黑發,在漫天白雪中,獵獵狂舞。
“動手,斛律楚邪,動手,我要你立刻動手!”震耳欲聾的怒吼聲,夾雜在凜冽的北風中,吹得人臉頰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