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呢,你是一國之君,想要什麼沒有,為什麼一定要如此放低姿態,做一個沒有尊嚴的失意者。
“元徹……”歎息著,返身抱住他:“我喜歡你,真的真的很喜歡你,正因為喜歡,所以,才不得不放手。”笑看他清俊的麵容,悠悠地笑:“記得我寫過的那首詩嗎?”
元徹一震,聽那婉然如流水般的聲音,在耳畔輕輕念著:“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
“不要再說了!”再堅強的人,也受不了那無以複加的心痛感。
無視他的痛苦,夏清柔順地倚在他肩上,繼續念著:“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那日,你極盡一切,與我婉轉承歡,是否早就做了如此打算?”有些事情,一開始或許有些迷惘,但事後仔細回想,便會發現其中一些端倪。元徹想到那一晚,她化身最美麗誘人的花妖,令自己沉浸在她魅惑的激情中,那樣瘋狂的她,著迷一樣與自己紅浪翻飛,原來,竟是不為愛欲,隻為別離。
“元徹,記住我的話好嗎,從此以後,忘了我。”夏清盡量保持冷靜,聲音毫無起伏。
“那你呢?會找一個能陪你白首偕老的人嫁了嗎?”
半晌沉默,天地間隻聞簌簌而過的風聲,和夾雜在風聲中的嘶喊與馬鳴。
元徹似乎有些累了,再也承受不住那幾乎撕心的深絕悲慟,正欲推開她,卻聽她道,“不會,這輩子,我將再也不會愛上別人。”
“清!”愴然一呼,元徹黑玉般的眸中,滿是狂烈驚喜,以及一片灰色的絕望之痛。
“皇上,叛軍已剿滅,反賊夏明德也已被俘。”一名將領飛奔而至,朗聲將戰況稟明。
卻不去看那將領,仿佛此次戰事的勝敗與否,根本與他無關一般,目光,隻牢牢鎖定在夏清臉上:“朕可以不要江山,也可以不要皇位,如此,你覺得如何?”
雙拳緊握,尖利的指甲狠狠刺入掌心,夏清卻笑得雲淡風輕:“不好,皇上您是一國之君,豈可如此不負責任,隨意拋下萬千黎民,況且,我也不像做這魅君惑主的紅顏禍水。”
“你……”元徹正待再說,又一名將士趕來,氣都沒喘勻,便急急道:“皇上,叛軍已全部歸降,三軍回營待發,北狄大軍死傷不少,主帥斛律楚邪身受重傷,正往營地……”
士兵的話還沒說完,手中便是一空,夏清二話不說,甩開他就朝北狄大軍疾奔而去。
“她……其實還是原諒不了我。”望著那不顧一切離開的身影,元徹唇邊泛出一抹苦笑。
原不原諒,夏清自己也不知道,她隻是害怕,不想麵對那樣的元徹。
這世上,她什麼都不怕,就怕看到他絕望悲戚的眼神。
逃避,不是因為不愛,正是因為愛得深入骨髓,才會狠下心來,承受這切膚之痛。
又有誰知道,對他說那樣的話,自己卻比斬斷十指還要疼呢!
“斛律!”看到渾身染滿鮮血的斛律楚邪,夏清駭得失聲大叫。
聽到她的呼聲,重傷中的男子,緩緩掀開眼皮,勉力笑了一下:“沒事,戰場殺敵,不受傷才是鬼事。”
“你……真的還好嗎?”看他滿身都是血,實際上,大部分都是敵人的,夏清這是關心則亂。
雖然並無生命危險,但難得見她那般焦慮傷心的樣子,斛律楚邪不想說破,也不願說破,依舊癱軟無力地倚在攙扶他的士兵身上,聲音微弱:“還好,不要擔心,此一戰,不為國仇,亦不為家恨,隻為了你。就算是死了,也值得的。”
夏清本能別開眼去,好讓這柔情又心酸的話,不再擾亂自己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