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淺依呆愣地握著手機久久不語,那一聲‘想見你’彷如一把鐮刀,一點點地鉤割她脆薄的心脾。曾經,在那段相隔彼岸的日子裏,她總會在每一個夜幕來臨時緊握著手機倚在房間的陽台上,守望著空中漸露的明月,宛如那在天宮中默默等待了一年的織女一樣,悸動焦急地等待著這一句沒有任何美麗的詞藻渲染的愛語。
‘我想見你。’那時,顧澤旭總會披著那一件由她親手編織的綠色毛衣,用著男性低沉而性感的嗓音透過那根無形的線,溫柔而深情地把這四個字嵌入她的心坎。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每一次,當她也回以那一句‘想見你’時,顧澤旭總會搖頭歎息地念了一句後,興致滿滿地說著要是兩人都用視頻手機就能夠少熬點相思之苦了。那時,她總會無奈地翻白眼,鼓著腮子叨念著視頻通話貴死了,而且還是國際長途。
後來在顧澤旭的三番五次的誘惑下,隻能在家裏頂風作案,一邊躲著爸爸媽媽的監視,一邊偷偷地開了電腦和顧澤旭視頻,一解兩人三年的離別之念。一陣沉默過後,相對無語的兩個人緊貼著空蕩的話筒,仿佛在用盡一生的力量吸食著對方輕薄的氣息。冷淺依抿了抿嘴,把快要洋溢出來的淚水往回吞了吞。古人雲,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既然已經放棄了彼此的感情,相見也不過是徒勞傷悲。良久,冷淺依無聲地咽下湧上心頭的淚水,漠然道,“旻哲最近很忙,找個時間我再和他一起回家吧!”
語畢,冷淺依宛若一隻驚弓之鳥,急速而踉蹌地合上手機,躺在柔軟的沙發上無聲地抽泣著。
電話的彼端,顧澤旭暴怒地把手機一把摔碎在木製的地麵上,目光紅赤地緊凝著窗外的那株墨綠的法國梧桐。
冷秋欣忐忑不安地打開了房門,觸及那隻摔碎的手機時,身子顫了顫。這一個多月來,顧澤旭雖然沒有正麵的怨恨她,可是從前那溫潤的性子卻在一夜之間消失殆盡。隻要一提到和淺依有關的事時,就會背地裏暴躁地發脾氣,摔東西。上次因為軒旻哲突然打來電話報平安時,要是顧翰風壓製著他,差點就把鋼琴給摔碎了。
冷秋欣挫敗地歎息,慢慢地走到顧澤旭的身後,把家裏的無線電話遞給他。
“你的經紀人打來的。”
顧澤旭擰起眉頭,緊繃著唇角接過電話後漠然地轉過身正對著那一株法國梧桐。
冷秋欣失落地垂下雙肩,緩慢地走出房間後把房門關了起來。
顧澤旭側目,若有所思地看著關上的木門,耳裏回蕩著容雪兒急切的聲音。
“澤,你有在聽嗎?”電話的另一頭,容雪兒看著忙得焦頭爛耳的一堆人,強壓著對顧澤旭的不滿問道。
顧澤旭不鹹不淡地哼了一聲,遲疑了一會兒說道,“我現在就過去。”
放下笨重的家庭式電話機,顧澤旭隨意地披上一件灰色的風衣,拾起丟在地上的車鑰匙急匆匆地開門出去。冷秋欣看著他從房間裏出來微微一笑,顧澤旭漠然地看了她一眼,用力地扯開大門,‘嘭’一聲奪步離開。
夙願樓下,冷淺依一邊走一邊把剛才吳嬸拿給她的環保袋塞到小包包裏麵。一陣清幽的薑花味兒撲鼻而來,冷淺依眼睛彎彎地淺笑。冬日裏還能有薑花盛開的一幕,也就唯獨軒旻哲有這份心思,有這份財力。一個大男人的居然費心思疼愛這種柔美的花還真是少見。想當初在聚會上見到的軒旻哲似乎不像是這種會在生活上也是心思細膩,情趣滿滿的人,反倒像個叱吒風雲的冰山級大腕,夜裏依舊戴著墨鏡,一身黑皮大衣,手上一把M16A2型突擊步槍,腰間藏著幾把AK47手槍的黑道老大。
正想得嘴角發出咯咯的笑語時,一個黑色職業裝束的年輕女人從對麵的樓層走下來,亦步亦趨地往冷淺依這邊的走過來。
厚重的黑色大鏡框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冷淺依好奇地打量著她那身不搭調的衣服,明明是一個大美人怎麼就把自己的弄成了那樣。呆板的發髻,男性用的公文包,一個嬌小的女子怎麼舍得這樣糟蹋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