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切的開始,都發生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暮春黃昏。聖祖記得那是隆興七年,距離她及笄的日子還差一年。
“殿下,您怎麼了?來人啊、快去叫鶴先生……”耳邊一片嘈雜,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身邊跪著一個發梳雙髻的十三四歲清秀女孩,聲音中尚還帶著一絲幼女的童稚,眼睛睜得極大,神情驚恐。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另一個女孩驚叫道:“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她回頭望去,隻見數十個相似年齡的小姑娘身上都是清一色的深藍色曲裾裙。
看著眼前距離她最近的跪在她麵前一個神色驚恐的小姑娘,她猜測道,這大概就是本尊身邊的大丫環吧?她抬頭看了一眼西下的夕陽,隨口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話一出口,她才發現自己的口音卻是略帶稚嫩的少女口音,明明是安慰的話語,卻隱然帶著幾分天然的傲然冷意。
小姑娘臉色聞言色變,身體伏在地上微微顫抖,道:“回殿下,先前您與五先生戲水,不慎……落水了……”
這麼說,本尊是被淹死了?
她敏銳地察覺到,這小姑娘似麵有難色,欲說還休。
她又看了一眼身前不遠處的一汪清池,水質清洌,但卻也一眼看不到底,看來這是個人工湖。岸邊的一塊草地上遍布著大量的水跡。
她看著碧藍萬裏的晴空,感覺身上濕膩膩的十分難受,一陣輕風刮來,帶來沁涼的暮春寒意。
小姑娘也是個勤快有眼色的人,道:“殿下,奴婢扶您回房換一套衣服吧?”
“嗯。”
語罷,另外幾個侍女聚攏而來,前後有序的排在她身後,一道離開。
臥房內的擺設十分繁麗精美,透著一派婉雅富貴之相。牆邊掛著鎏金鳳燈,華美的雕鏤屏風,紫檀木的案幾造型端莊典雅。八仙桌下放著一個雙耳鏤空銅爐,一縷青煙嫋嫋升起。屋內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柔婉香氣。
看這些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十分美麗,但穿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發現十分繁瑣,在她們的幫助下,她隻管展開胳膊,其他的便由侍女們代勞。
白色綴藍花的衣袍鑲一寸寬的精致竹葉邊,腰間係一條白色鑲藍寶石的白金腰帶。
她站在雲紋鏡前,仔細端詳著鏡中的自己:墨發如雲垂於腰際,細眉長睫眼梢帶媚,粉唇含春冷中有豔。削蔥般的白玉手指輕輕撫上臉頰,十個嫣紅透亮的長指甲,滑過幼嫩光滑的臉龐。
這樣的身體,也不過是十五歲罷了。這樣的自己,要如何在這個朝代過下去呢?
她正想著心事,忽有侍女上前細聲稟報道:“殿下,管家君大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