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那個母老虎,成親到如今十四年了,倒不是不能生,而是跟母豬一樣生的都是閨女,都快把十二生肖給湊齊了。她這把年紀也不能生了,又不肯讓自己納妾,肯給自己睡的通房丫鬟一個個生的比她還醜。好不容易外頭這個肚子爭氣,可要如何告訴家裏那個女人,真是叫人一想想都憋屈。
那婦人顯然也知道不能逼張和德太緊,掉了兩滴眼淚被張和德哄了兩句,梳妝打扮好後就溫順的跟著張和德出來去燒水泡茶。
一見到李廷恩,張和德先前臉上的怒色都沒有了,滿臉都是笑的衝著李廷恩拱手,“李大人,真是稀客稀客。”
他官職不高,卻也是個老油子。雖說心裏早前恨李廷恩年紀輕輕就跟自己官職一樣還受重用,這會兒又恨李廷恩悄悄遣人跟著自己找上門,一臉的熱忱卻是誰都比不上。
至少張和德很清楚,麵前這人的前程,絕不是他比得上的。差一點就是六首,有三朝元老做恩師,將來還有三朝元老做祖父,就算姚太師死了,姚太師的門生還在。再有朝廷的看重,自己這種人,無論如何是比不上的。
李廷恩看得出張和德的意思,十分給臉麵的起身還了禮,溫聲道:“張大人。”
看李廷恩如此行事,張和德心裏就舒服了。不過他再一瞅李廷恩邊上目不斜視的趙安,還有院子裏站著的十來個虎背熊腰的護衛,心裏就歎了聲不能比。
他也知道李廷恩不會無緣無故的上門,既然人都到這兒了,他幹脆主動開口,“李大人這急著找本官是……”
李廷恩笑道:“是有事請張大人幫忙。”
“李大人盡管說,盡管說。”張和德說著一拍腦門,懊惱道:“瞧我,瞧我,素蘭,快給李大人上茶。”
“哎……”很快屋子裏就飄起一陣香風,素蘭搖曳著腰肢笑盈盈的走了進來,手上端著茶水。隻是她看到李廷恩的時候,很明顯的愣了下,繼而察覺到邊上的張和德臉上露出了不滿的目光,她趕緊重新低下頭,先給李廷恩上了茶水,又給張和德倒了茶。倒過茶後,她就低眉順目的站到了張和德邊上,沒有再看李廷恩一眼。
原本心裏有些不舒服的張和德這才放下了心,對素蘭的懂規矩十分滿意,給李廷恩解釋道:“李大人,這是本官的姬妾。”
李廷恩當然不會不識趣的問張和德為何他的姬妾會養在回雲坊。何況張和德說姬妾,而不是妾,不是丫鬟,李廷恩就明白張和德的意思。
姬妾之流,是可以拿來宴客的。
隻是看著素蘭很明顯鼓起的腹部,李廷恩不知為何心裏有些不舒服。他想到方才素蘭望過來時他順勢的驚鴻一瞥,心裏沉了沉,他端起茶喝了一口,讚道:“好茶。”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巧的玻璃寶瓶,放到桌上淡淡道:“有勞姑娘為本官泡茶,這寶瓶,姑娘拿去打發時間罷。”
素蘭愣住了,張和德看著桌上的玻璃寶瓶,也半天回不過神。
這東西,值多少銀子,張和德心裏可清楚的很。別說是給個姬妾,就是家裏那個母老虎還有十個閨女,天天纏磨,自己可都舍不得買一個。
這李廷恩為何出手這麼大方,竟然拿這東西打賞一個姬妾?張和德想著就看了看素蘭嬌豔欲滴的臉,心裏有些為難。
要早些時候罷,自己是不願意為了一個姬妾就和李廷恩別勁兒,李廷恩漏漏口風,一個女人送就送了。雖說花了上萬兩銀子,但自己也玩了幾年了。再說李廷恩在河南府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金童子,要了自己的女人,李廷恩總不會不懂事的一點銀子都不舍得給罷。
要不把素蘭肚子裏的孩子打了,再找個女人生兒子?
張和德看看桌上的寶瓶,又看看李廷恩,再看看素蘭的肚子,滿臉都是為難。
看到遲遲沒人去動桌上的寶瓶,李廷恩眼底泛起一絲冷意,略微不悅的道:“張大人這是嫌棄禮輕了?”
被這麼一問,張和德嚇了一跳,急忙吩咐素蘭,“李大人賞的東西,你趕緊給收了。”
素蘭隻好低眉順目的出來將寶瓶捏在手心,又過去福了福身子謝李廷恩的賞。
因她垂著頭,李廷恩隻能見到她半邊側臉,可就是這半邊側臉,也叫李廷恩心裏一動,他沉聲道:“你抬起頭來。”
素蘭嚇了一跳,趕緊去看邊上的張和德。
張和德卻出乎預料的沒動怒,而是催她,“李大人叫你抬頭你就趕緊抬頭。”
素蘭隻好忐忑不安的將頭抬了起來。
這一次,李廷恩終於完全看清楚了她的眉目,心裏有個念頭呼之欲出,正要開口的時候,忽然看見素蘭鼓起的腹部,他神色漠然的問了一句,“你姓什麼?”
素蘭完全愣住了。
張和德也搞不明白李廷恩的意思。他原先以為李廷恩是看中了素蘭。年輕人麼,再如何還是重美色的,雖說素蘭並不是國色天香,好歹經過教坊司那些人的手,渾身的風情可不是一般人能抵得住。他都打算就把孩子給打了把人送出去了,誰知這會兒又問姓氏。
這是什麼怪癖好,難不成姓不好的女人還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