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這樣說,就照著張大人的意思辦罷。”
看到張和德臉上那些許忐忑,李廷恩笑了笑,吩咐身邊的趙安,“趙叔,這事,你記一記。”
輕描淡寫的交待了一句,李廷恩便起身告辭。
見此情形,張和德愣住了。他原本看著李廷恩當場就透露了與素蘭的關係,想趁機與李廷恩給套個近乎,誰知反倒得罪了人,他急忙要解釋,李廷恩卻不肯給他機會。
“張大人留步。”李廷恩客氣了兩句,連宋素蘭都沒有再看一眼,帶著趙安和幾個護衛一刻都沒有停頓的上了外麵的馬車。
“李大人,李大人。”張和德追了兩步,到馬車前輩趙安攔住了。
“張大人留步。”
攔下張和德後,趙安領著護衛護著李廷恩的車出了回雲坊。拐彎的時候,趙安遠遠的朝張和德方向望了一眼,見張和德跺了跺腳垂頭喪氣的回了院子,這才讓人停下馬車。
“少爺,表姑娘那兒……”
“你找兩個人在外頭守著,等張和德走了,把人悄悄帶出來。”
張和德這樁宅子統共隻有一個垂垂老矣的啞仆和一個上了年歲的婦人。想要將宋素蘭帶出來暗地裏見李廷恩一麵對趙安來說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過趙安也有些猶豫的地方。
“少爺,表姑娘的身孕……”
李廷恩慵懶的道:“不必擔心。我在張和德麵前認了這門親戚,他就不敢隨意動那孩子。待我見過人再說罷。”
趙安這才明白李廷恩為何當時既要認下宋素蘭,又要謊稱是遠親,神色十分冷淡的樣子。隻是轉念一想到張和德在聽說事情之後的態度,他有點擔心,“少爺,若表姑娘要留在張家。”
“那就看張和德了。”
李廷恩並不覺得這件事很棘手。說起來,他對宋素蘭隻是陌生人罷了。他顧忌的,是李桃兒。若宋素蘭因肚子裏的孩子一心一意要貼著張和德過日子,這也沒什麼,就讓宋素蘭一直掛著個遠親的名分呆在張家就是了,李桃兒願意與這個女兒常來常往,他也可以提供方便,可李桃兒要過了火,就請李桃兒搬到京城照顧女兒,遠離李家的人罷。若宋素蘭不要孩子肯離開張和德,那他當然會幫宋素蘭重新換個環境生活。
他肯為宋素蘭著想一二分,已是仁至義盡,張和德的盤算,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忽然腦子裏靈光一閃,李廷恩猶豫了一會兒問,“趙叔,宋素蘭方才說她們姐妹兩?”
李桃兒的事情,趙安聽長福念叨過。此時聽李廷恩問的古怪,一直沒說過表姐二字,回過神道:“是,少爺。她說是姐妹兩。可胡威那是三女二子。”
“看樣子,也隻能找到兩個了。”這麼長的時間,會發生的變化,實在讓人很難預料估計。李廷恩說不出什麼別的話。
李廷恩去過回雲坊之後,張和德就一直提心吊膽。
他先前一心想著巴上李廷恩這層關係,不用再忌諱家裏麵那母老虎。誰知李廷恩連宋素蘭這親戚都不要了,他這兩天都跟困獸一樣就在家裏沒事便團團轉瞎捉摸。
張和德的夫人方氏得知張和德下值後直接回家,大感驚奇,趕緊打發人去盯著張和德。張和德原本就心慌氣短的,事情過去兩三天,這會兒他已經回過神了。李廷恩原本是去找他的,結果意外把素蘭給撞見了,到頭來真的有什麼事反而沒說。
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找自己?
張和德這幾日反複在回想。未知的恐懼跟塊大石頭一樣沉甸甸的壓在了他心上。這會兒一見方氏身邊的婆子還來探頭探腦的,登時大怒,順手抄起手邊的茶壺就給那婆子砸了過去。
婆子哎呦一聲,跟兔子一樣往外頭跑。張和德見了更是大怒,主子打下人,下人扭頭就跑,這是什麼規矩,是沒把他放在眼裏的規矩!
張和德氣的揚聲喊管家進來,要管家去把那婆子給抓回來。
管家為難的道:“老爺,那是夫人身邊的人。”
“夫人怎麼了,這是老爺的家!”張和德聲音還未落地,他夫人方氏就氣勢洶洶的帶著一幹下人衝了進來。
一進門,方氏一巴掌就扇到了張和德臉上。
“你個瘋婆子!”張和德臉色鐵青,想都沒想就還手給了方氏一個耳光。
平日攔著他睡女人就罷了。好色的名聲也不好聽,橫豎他還能去外頭找,更自在些。讓這女人一些,叫她娘家沒難聽話出來,讓她管著銀子,反正家裏進項總是一年比一年多。可今日居然敢在下人麵前打自己這個一家之主的耳光,簡直是要翻天!
張和德打了方氏一巴掌不算,看方氏張牙舞爪的又要撲上來,怒火上頭,想也不想,扯著方氏後腦勺的發髻,啪啪幾下就將方氏整張臉都給扇腫了。直到看見方氏嗚嗚嗚的說不出話,被幾個仆婦拉著在那兒抹眼淚,這才氣咻咻的坐到了椅子上瞪著方氏運氣。
“我不活了。張和德,你不是人,你竟敢背著我在外頭養女人,你……”
“是啊,我是在外頭養了女人。”張和德望著撒潑的方氏冷笑一聲,重重拍了下案幾,高聲道:“去幾個人到回雲坊,把宋姨娘給接回來。”
“老爺,這……”管家看見方氏與張和德動手時就縮到了角落裏,恨不能叫所有人都沒看見自己這個人。這會兒張和德一開口,他看著跟要吃人一樣的方氏,就束手束腳的不願意動彈。
畢竟這個家,以往都是夫人在做主。
“叫你去就去!”張和德抄起邊上的茶盅給管家扔了過去。管家被砸的頭破血流,反而如釋重負的應了一聲就朝外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