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徐玦之一口水噴了出來,“你是說剛剛那輛馬車裏坐的人便是黎陽山的主人?”靈氛微微點了點頭,仿佛完全沒有看見徐玦之把水噴出來的那一幕。“那你為何不說,難道你我二人不是在等他嗎。”徐玦之氣鼓鼓的問一臉淡定的靈氛。“主隨客便,你可知方才如果我們攔下馬車會發生什麼事。”徐玦之不服氣的繼續追問,“會發生什麼事。”靈氛並沒有回話,整個人陷入到一種外界打擾不了的靜謐中,徐玦之自討了個無趣,轉戰繼續猛灌桌子上的茶水,一杯一杯的毫不留情。大廳裏頓時除了徐玦之喝水時“咕嚕咕嚕”的聲音,一片寂靜。

大廳後院的閣樓上卻熱鬧的很,此時夏秧正很委屈的站在門外,碧落、濟盈等人站在床邊憂心而尊崇的看著裏麵躺著的那個人,隻見他伸出極美的一隻手捂著嘴輕輕的咳了幾聲,隨即擠出個極淺的笑容,“我這不沒事麼。”碧落在幾人中最是快言快語,“主子以後還是別當著人麵笑了,不然就當是別人有事了。”那人愣了愣,接著抬眼淡淡的看著床邊這幾個人,“知道了。今天佩玖回來,把開春,質信他們叫回來一塊兒吃個團圓飯吧,佩玖三年未曾回來了。”聞言碧落等人麵露驚喜,“佩玖公子要回來了?”那人“嗯”了一聲。言罷,“你們出去吧,我想歇息會。”碧落等人你看我我看你,臉上都帶著擔憂,但不能說出來,暗暗在心裏歎了口氣,一個接一個輕輕的走出去。

躺在床榻上的人這才翻身起來,披上屏風上搭著的銀狐裘悠然坐在木椅上,隻見此人麵容已是極美,通身氣質更是讓人不容忽視,倒不是說威嚴,或許是久病纏身造出的羸弱,使之整個人有了知天命,看開了一切的平和與淡泊,隻怕是皇帝老子站在他麵前,得到的也會是這個不被他放在眼裏的挫敗感。隻有他和天地,孤然一身,已成風景,這是旁人參多少年天道都學不來的,已經深入到骨子裏的一種意境。

這人坐在椅子上,書桌前,提筆蘸墨,斟酌了許久才下筆寫了一行字,末了在下方留白處劃上了龍飛鳳舞的“重華”二字。

這人吹了聲口哨,隻見隻旁人做出來粗魯的動作,竟讓他做的無比優雅。窗外飛來了一隻雪白的蒼鷹,見了這人歡快的蹦了進來,抿起一絲淡淡的笑,伸出手來摸了摸鷹頭,“好久不見,”雪鷹在這人的手指下極舒適的轉了轉小巧的腦袋。此人把折起來的書信捆綁在雪鷹的脖頸下,“帶去給三離,叫他一切小心,不必牽掛。”雪鷹通人性的輕輕用喙碰了碰此人的手心,“嗬嗬,”此人笑了笑,驚起萬千風華,“去吧。”

雪鷹飛走後,此人撣了撣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端起桌上的藥湯,還存有溫熱,揚起極其優美的脖頸一飲而盡,透過雪白的衣領,這位氣質絕絕的“公子哥”竟是沒有喉頭的。此人揩去藥漬,如玉的臉上一片溫潤祥和。衝著眉眼細細打量去,此人正是七年前消聲覓跡的樊水世家公子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