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那天的天空沒有雲,也沒有鳥叫。寂靜中又透著一絲哀涼,仿佛在宣告著事情的發生。小師妹跑來叫我不要怪罪於他。他因於朝堂上煩心,去同小師妹談心,講著在山上八年的趣事,不由得貪杯,因酒而亂性,與小師妹行了周公之禮。這是既已發生,小師妹便無顏嫁人,他除了娶小師妹為妾,別無他法。小師妹甘願為妾,而我又不得不讓。男子有個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可我仍是心念著他能隻愛我一人。縱然,不得,我也未曾有過恨。是小師妹也挺好的啊,不是麼?是跟他相識相伴了八年的小師妹啊,挺好的。我沒有攔著,我也沒有惱。即便他與她的新婚之夜,我孤身守了一夜,我也沒有惱。他終究是我的夫,八抬大轎娶我的夫。隻是,現在也是她的夫了。
如若後來我娘家不蒙冤入獄,父母親不被斬首,弟弟不被流放,娘家的一切橫禍都不會與他有所關聯,而他卻仍舊未對我有過支言片語的解釋,未曾念及半點夫妻之情,我想我還是會信他的,我還是能與他長廂廝守的。
可這一切都發生了,而我終究也知道了真相。雖然我還是等著他欠我的一個解釋,夜夜等著,苦苦等著,但他與她卻夜夜笙歌,共享魚水之歡。
我也不是不掙紮,苦等不到結果後,我也想過,許不是他做的,許是與他無關。他沒有給我解釋,他什麼都沒說,我卻還是想信他。我典賣掉手頭的首飾,傾盡家財,買通關係,到處打探消息,收集證據,望能為他洗嫌,為父母洗冤。不過一切都是徒勞,到最後家財散盡,而所有一切的證據仍舊指向他。可,我卻還是選擇相信他。
他,難得邀我外出遊玩,駕著馬車。我與他,他的小師妹,一同坐馬車外出,未嫁與他時,我們也曾這樣外出遊玩,隻是今非昔比。車行至一荒郊野外,我們下了馬車,他卻提劍向我襲來,我沒有躲,任由劍穿過我的心口,他的眼裏沒有我,沒有一絲的情義在,他抽出劍後,我看見我心口處的位置,隨著劍的拔出而噴湧出一道血跡,眼睛漸漸模糊,而他與她站在遠處依偎在一起,他的眼裏沒有我了,他未曾再看我一眼,我們當真沒有半點情義在,我失去了意識,倒在了地上。
我那般信他,即便證據確鑿,我卻仍信他,即便有殺父殺母之仇,誣陷之恨在,我卻仍愛他,仍信他。我也從未想過……算了,終是我愛錯了人,我信錯了人。
下一世,我想換他來愛我,我不想愛他了,這一世,我愛他愛得太累了。
“如你所願。”
焚心者,拿出一個泛著絳紅的木匣,木匣的四周雕著彼岸花,一株連著一株,細看還能發現每株花向著的方向都不同,像一群形態各異的人類。而且所有的花心都在快到達匣頂是便不見了,暗喻著所有人的心都不見。可木匣上麵卻是繡著類似焚心的圖案,圖案的邊框是由四周株株的彼岸花花心所組成的,木匣又名曰,焚心匣。焚心匣,是用來裝心的,毀心的,人類的心,放置於焚心匣內,曆經一定的歲月,便可化為一灘血水,可各人的歲月,各不同。心入焚心匣,便不再有愛,不再有恨,不再記得過往,不再有執念。
焚心者左手拿著焚心匣,右手打開焚心匣,取出一顆帶著絳紅色的琉璃珠,右手上的琉璃珠有細微的煙冒出,不到一刻,琉璃珠便燒起來,表麵覆蓋著一層比絳紅色還要深的火焰。焚心者嘴上輕輕的念著什麼,原先覆蓋在琉璃珠上的火便圍住了莫瀟瀟,可琉璃珠上的火卻沒有絲毫的退卻,隻是在焚心者的右手上不停的旋轉。莫瀟瀟被包圍在火海中,可她的眼神卻平靜如一灘死水,泛不起一絲波瀾。莫瀟瀟眼裏有什麼東西在消失,她周身的火沒有要退卻的意思,可也不會再延伸,隻是那樣的燒著,那樣在莫瀟瀟身上燒著,燒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火勢漸漸退去,唯留心口處仍有些許火苗,漸漸的,火苗也為紅煙所替代。
許久過後,紅煙也終散去,而焚心者右手上的琉璃珠也終停止旋轉,停止燃燒,隻是顏色比一開始更為深,宛若緅。焚心者將右手的琉璃珠放回焚心匣,卻沒有蓋上匣子。
莫瀟瀟眼神的渙散,她眼裏的東西此刻是真的徹底消失了,心口處仍泛著細微的絳紅光。不過一刻,她便劇烈咳嗽起來,直至她咳出十三顆大小一致,卻顏色各異的珠子,方停止。隨即便昏倒在地。
焚心者,將地上十三顆珠子收入焚心匣內,方蓋上匣子。莫瀟瀟的焚心匣置於櫃子最上一格的最深處。放好焚心匣,焚心者將袖子一揮,便有兩個紅衣男子,將莫瀟瀟帶至木屋後的輪回井前,莫瀟瀟被擲入井中,莫瀟瀟本該開始她新的輪回,她的記憶早已不再,而她愛人的能力也不複存在。隻是在遠處,一道法力襲來,直入井內,將化為魂魄的莫瀟瀟包裹起來,莫瀟瀟的魂魄就這樣停止在輪回井內,無**回,卻也無法再入焚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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